顾绍培无价的“高风亮节”壶

紫砂壶壶

私人作坊储存的紫砂壶矿料

　　5月18日,中国嘉德2010春季拍卖会上，一把1948年顾景舟制、吴湖帆书画的“相明石瓢壶”以1232万元的价格创出紫砂壶壶拍卖世界纪录。随后，央视接连曝出百元以下紫砂壶壶紫砂壶含量少以及紫砂壶壶业内存在“化工壶”。巨大的反差，让具有2400多年历史的宜兴紫砂壶走到了风口浪尖上。人们在关心宜兴紫砂壶真假的同时，对一把壶能卖到数十万甚至数百万元更感兴趣。为何成本如此之低的一把紫砂壶壶，挂上大师的名号就能卖出好价钱？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顾绍培认为，名师、名料、名款、名作，自然能卖高价。

　　宜兴紫砂壶出自丁蜀镇，名紫砂壶壶则出于宜兴10位大师之手——徐汉棠、徐秀棠、谭泉海、吕尧臣、汪寅仙、李昌鸿、周桂珍、顾绍培、鲍志强和何道洪。他们代表了宜兴紫砂壶的最高技艺，也是宜兴紫砂壶的价值所在。

　　“一把紫砂壶壶上有这10位大师中任何一位的印章，再加上证书，它就具有很大的升值潜力。”一位来自温州的买壶人对记者说。

　　对擅长投资的温州人来说，在股市和楼市集体低迷的情况下，炒壶成了另一种投资方式。此前曾有温商炒壶3年赚千万的报道，而今年，以千万元价格创出紫砂壶壶拍卖世界纪录的事情，也是温州炒壶人所为。

　　“市场行为说明了人们对紫砂壶壶的认可，这是好事儿。”10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之一顾绍培说。

　　今年5月，在河南第二届紫砂壶节名作拍卖会上，他的一把供春壶卖出了28万元。坊间甚至流传着这样的说法：一个普通的紫砂壶壶，盖上一位老人的印章，身价就不下8万元。这个印章上的名字就是顾绍培。

　　名号决定价格

　　顾绍培的工作室位于宜兴紫砂壶工艺厂内，也是顾绍培紫砂壶艺术馆的所在地。在宜兴，像顾绍培这样的工艺大师都有自己的艺术馆。“艺术馆和大师的称号，是我们工艺美术工作者的最高荣誉，是对我们的肯定。”顾绍培认为，能够取得如此成就与他的师承分不开。

　　顾绍培13岁进入宜兴紫砂壶中学学习这门手艺。若干年后，顾绍培进入宜兴紫砂壶工艺厂，因为一个偶然的机缘得到了顾景舟的指导。顾景舟是紫砂壶陶艺界第一个获得“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称号的艺人，20岁就已身列紫砂壶名手之林。当时的顾绍培并非顾景舟的入室弟子，只作为学生得到了一些日常“指导”。

　　此后，因机缘巧合，顾绍培从顾景舟那里得到了即使是入室弟子也很难得到的一个“秘方”——雪华壶的全部尺寸。此事让顾绍培名声大振。

　　在顾绍培的印象里，现在的10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皆与“紫砂壶泰斗”顾景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是这种师承，决定了紫砂壶壶真正的价值所在。”

　　“有这些大师、前辈的印迹在里面，他们的壶才如此高价，否则做工再好也只能当做好的茶壶来用，而不能作为收藏品等着升值。说到底，就是这个大师名号决定了紫砂壶壶的价格。”

紫砂壶壶大师顾绍培工作中

宜兴当地的广告牌

　　无价的“高风亮节”

　　在顾绍培艺术馆，最引人注目的是被称为“高风亮节”的一把紫砂壶壶，它的标签上写着非卖品。“这只壶可以说浓缩了我53年来制壶之精华。”顾绍培告诉记者。

　　1987年，他创作的第一把“高风亮节”壶在香港展出时，就被当地一位紫砂壶壶艺爱好者以10万港元收藏，而后一转手，又以30万元人民币被台湾一位收藏家收藏。1999年台湾大地震时碎损，藏家不惜重金延请高手用了430支金钉铆接弥合。再之后，在一次估价中，身价又蹿升至100万元人民币。

　　“有一次，一位富商拿着一个‘高风亮节’壶让我鉴别一下，据说还是出自我手。”顾绍培笑着说，但没等富商把壶完全掏出来，顾绍培就摇头，“这是个赝品。”

　　同等规格的“高风亮节”紫砂壶壶在顾绍培艺术馆仅存一件。据工作人员介绍，几乎每个来这里买壶的人都想要这把壶，甚至有人从60万元一路开价到600万元，顾绍培都没卖。

　　问及为何不卖掉重做一把时，他说：“做壶得有那份心境。天气热了、冷了，都没有感觉。不想做就是不想做。”

　　在他看来，壶要有个性，就像那些在球场踢球的球星讲究自己的踢球风格，同样的，紫砂壶艺人也应该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与设计理念。“如果这个壶容易做，就不值钱了。”

　　“好壶就像名牌衣服”

　　俗话说“一两紫砂壶一两金”，自顾绍培手中做出来的壶，价格多在万元以上。在他看来，大师创作的紫砂壶壶就像年轻人穿的名牌衣服，有些衣服要上万元甚至十几万元，但成本往往低得吓人。

　　“紫砂壶壶就是一种艺术和文化，有做壶人几十年的功力在里面。有的紫砂壶壶拍卖价格能达到一千多万，有些人就很眼红。要知道，这把壶融入了几代人的艺术精华在里面，再加上许多文人的介绍，这价值自然就高。如果非要问紫砂壶壶的价值在哪里，你就应该想想名牌衣服的真正价值是怎么体现的。”顾绍培对于别人质疑紫砂壶壶的价值显得很激动。

　　在日本访问时，经常有人向他问同样的问题，他就会用名牌衣服举例比较。在他看来，好壶就像名画，画家画画所用的笔墨纸砚成本很低，但画出来的画却价值不菲。“名人、名料、名款、名作，这样的紫砂壶壶肯定能卖高价。”

　　“很担心复印证书”

　　在采访顾绍培期间，有人来买壶，他就会回到书桌前拿起特制的宣纸，在上面用毛笔一丝不苟地写证书，最后的落款是买壶的日期。写完之后，再和购壶者合影。这成了他每天日常工作的一道程序——给卖出去的壶“验明正身”。

　　在紫砂壶壶界，要证明一款紫砂壶壶是否出自名师之手，壶底印章、大师证书、大师合影缺一不可，也成了买壶人向别人炫耀的资本。但随着买壶者日渐增多，有的做壶者为了省事，就会采用印刷证书。一些人会把买来的真证书复印以后，跟普通紫砂壶壶一起销售，这让市面上很多壶变得真假难辨。

　　“我的证书都是用手写的，几十年来一直如此。”顾绍培说。在他看来，手写证书在考证的时候容易鉴别，而印刷证书基本无法鉴别，“我很担心这种证书会搞乱市场，给外面买壶的人一种误导。”

　　可这是普遍存在的现象，顾绍培对此也无能为力。

　　大师辨别紫砂壶壶 四招看好坏

　　做壶53年，顾绍培认为，一把好的壶，一要有好的造型，二要用好的做工，三要有好的材质，最后要有文化含量。既要讲究形式美，也要考虑实用。

　　一靠手感。高质量的紫砂壶壶，摸上去手感有细沙的感觉，不会太滑。壶面表面摸起来有很自然的颗粒度，像拉坯、喷浆做出来的壶表面很光滑，都是用生产瓷器的方法来处理的，这肯定不是好壶。一把好的壶，造型要好、款式要好、做工要好、原料要好。

　　二听声音。用盖子敲打紫砂壶壶壶身，声音听起来沉稳，而非敲搪瓷的清脆高音。

　　三看色泽。大部分假紫砂壶壶颜色非常光艳，真紫砂壶壶往往颜色稍沉，有自然光泽。工艺较好的紫砂壶壶表面肌理在光照下具有亚光效果，反光不能太刺眼。这都需要工艺师凭经验来控制。选壶就跟选玉一样，要选润度好的。

　　四看接口。全手工制作的紫砂壶壶都是相接完成的，而不是靠模具套出来的。紫砂壶壶的壶嘴、壶把都是相接完成的。如果靠模具灌浆出来的，仔细看，能在壶嘴下方看到一条细细的接缝线。

　　宜兴紫砂壶作坊里的大师

　　从明武宗正德年间以后紫砂壶开始制成壶，从此蔚成风气，名家辈出，花色品种不断翻新。五百年来，紫砂壶壶从民间泡茶工具变成了收藏品，从宜兴丁蜀镇走向海外，但延续数百年的家庭作坊式生产一直传承下来。

　　“这期间，有人试图通过办工厂来批量生产紫砂壶壶，但紫砂壶壶特殊的工艺和技术，让生产流水线变成了一句空话。”宜兴陶瓷行业协会会长史俊棠对独家深读记者说。

　　在丁蜀镇，评定一把壶的价格除了原料、做工以外，就是制壶者级别。当地人事部门对制壶者进行专业技能评定，从低到高共分为工艺美术员、助理工艺美术师、工艺美术师、高级工艺美术师、研究员级高级工艺美术师等五个级别。“壶的价格也随着工艺师的级别增高而提升。”史俊棠说。

　　“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称号至今只授予了全国的365位民间艺人。在紫砂壶领域，得到该称号的12位艺人无一例外都来自于江苏宜兴，其中“紫砂壶泰斗”顾景舟和大师蒋蓉已故。

　　由于现在紫砂壶壶的价值逐年增高，加上中国南方地区和海外的收藏爱好者大有人在，因此，工艺美术师手工制作的壶都价格不菲，大师级工艺美术师的壶更是高价难求。

　　据一位高级工艺美术师介绍，自己每月能完成4-5把壶，按照每把6000元的均价计算，月收入高达3万元左右。像徐汉棠这样的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要拿到他做的壶，必须提前一年预订。一把壶的价格至少在10万元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