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写经 雅俗共赏
艺术价值的高低不是以俗或雅来鉴别,而是看它的生命力是否长久。
写经体,可以追溯到两晋和南北朝时期,北魏时期是佛教文化的兴盛期。到了隋唐,写经体就更趋于完美成熟。唐人写经在继承前朝写经的基础上,逐渐摆脱了陈腐僵硬的书写习气,将一些错别字逐一地摒弃,从而使经体的观赏性更趋于大众化。
从留存传世的唐人写经看,各经生由于其艺术修养和书写水平的参差不齐,故在鉴藏上一定要仔细区分,切不可一概而论。充满着宗教文化的唐人写经,能流传至今的确不易。各个朝代的战火以及外国列强的掠夺,使得大量珍贵的经卷不复存在,这样的现实令人痛心。虽然这些经生墨迹大多佚名无款,但同样让我们感受到他们内在的书法魅力,这些古老的残经断片的艺术价值,的确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骄傲。
由于社会历来对充满佛教色彩的写经艺术不够重视,特别是一些文人士大夫们,认为写经体很匠气,缺少高雅的书卷气。觉得经生只是机械地流水抄写,并无太高的艺术价值。这种世俗的偏见,已流传了数百上千年。我深感此种狭隘、浅肤的思想是非常幼稚可笑的。
留传于世的经卷大多是无名氏墨迹,他们远离世俗的喧嚣,使“真水无香”的写经艺术逐步形成一种专门流派。写经文化的超凡功力,的确让人痴迷陶醉。初唐“楷圣”欧阳询就对写经体进行过专门的练习和研究。就连大文学家苏东坡也十分赞赏写经文化,认为它是不可多得的小楷范本。
“扬州八怪”之首郑燮,自创“六分半”书,当时的一些文人雅士对郑的“六分半”书是很难接受的,嗤之为不正统的“杂体”。从现在看来,郑板桥并未脱离传统的精华。相反,正是这孤傲个性的“怪”,才使他的书法有“标新立异”的美感。
安徽鉴定家石谷风先生于上世纪90年代初,出版过一本自己秘藏多年的《晋魏隋唐残经墨迹》一书,这是我国迄今为止,首次由私人藏家提供的写经藏品。石先生收集的这批写经残卷,曾得到过黄宾虹的题名。这批珍贵的写经残片多流散于私坊地摊上,若不及时抢救,其损失是无法估量的。残片多只有巴掌大小,但收集年代比较齐全,真乃“寸纸贵金”。从残经的书写上,我们隐约感到,历代经生在书写时的那份虔诚之心。虽然经片上只留有历史的残痕,让人感发“思古之幽情”。启功、谢稚柳、杨仁恺、唐云诸大师对石先生所藏残经评价甚高,并都有题记和跋文。启老在鉴定残经后自谦地说:“谷风所藏历代残经,要胜于敝匣之所藏”。画家唐云在赏玩后,被一件唐人草书残片所吸引,把玩良久不忍释手,激动地赞赏为陆士衡《平复帖》再世。
笔者有缘,也秘藏有唐代《妙法莲华经》残经长卷。装池为宫装,卷首包有细棒,轴两端镶嵌有梯形白玉心。写经纸纵行17字,栏高20厘米,栏距2厘米左右。经纸厚且软,纤维细长,坚密而有韧性,表面细腻光滑,很匀称,透光照看无帘纹,墨色黑重如漆,不透纸背,从纸侧面观之略泛蓝光,其色赭黄,经生当年在书写前可能染过黄蘖汁,经卷面上有虫蛀痕。
字为行楷体,写得流畅遒劲,饱满气足,游丝相连刚健有韧性,用笔中锋、侧锋互兼,整幅长卷给人以上下呼应、首尾相顾之感。绝无乏力颤抖之态,可见此经生功力之深厚。经文起首盖一白文汉印已模糊不可辨,中下部钤盖有“潜叟秘笈”圆朱印一方。一些行家鉴赏后,都认为此残经为唐代写经之精品,非常珍贵,经生的书法功力可谓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