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奇石之品格
有人说:“石品即人品”,这种说法值得推敲。按这种说法推之,收藏什么品格的奇石,就说明收藏者具有或崇尚什么品格;反过来说,收藏者崇尚或具有某一品格,则他收藏或追求的也是某种品格的奇石。这显然不合实际,奇石品格千款百样,一个收藏者,可以只收藏同一品种的奇石,也可以只收藏同一题材的奇石,却不可能只收藏同一品格的奇石。
本来,世上万物除人之外都无所谓品格,但是,人们赏物,却常常赋予对象以某种品格、某种感情。品格如气质一样,是指人相当稳定的个性特点。把专用于人的概念移用于奇石,赋予无生命、无思维的奇石以某种气质或品格,从而使之变得更有内涵,使我们的赏石活动变得更有文化韵味,这正是中国传统赏石的一大特点。赏石,对于画面石和造型石中的具象石来说,赏的是其意境和趣味,对于造型石中的抽象石来说,赏的是其品格、气质和风韵。
石头的共同品格,是爱石人由普通石头的物理特性悟而得之的。奇石的品格则不同,每一块奇石,除了具有普通石头的共同物理特性,亦即具有普通石头的共同品格外,更具有它们的独特品格。显然,我们所谓的奇石的品格,指的就是每块奇石的独特品格。奇石千姿百态、五光十色,其品格也必然是千款百样的。
我们常说,赏石藏石,其最高境界是以石为师,修身养性。可稍加分析,便觉得并不全对,因为可以“为师”之石,不一定是奇石。而奇石,其品格千款百样,有的具有积极意义,如大度的、刚强的、正气浩然的等等,当然可以“为师”;但有的却具有消极意义,如奸诈的、凶顽的、轻佻的,难道也可以“为师”吗?更多的是既非积极也非消极的“中性”品格,例如高古的、清纯的、典雅的、神秘的等等,这些品格,有的人愿意为师,有的人则不愿意。但不论是积极的、消极的抑或是“中性”的,一块石头,既然具有品格,说明这块石头有特点,具有独特的美感,爱石者、赏石者都会爱之、赏之、藏之。显然,爱石者所爱的,赏石者所赏的,主要还是奇石本身。例如有一块石头,看起来很有霸气,有一种惟我独尊、不可一世的品格,赏石人因这块石头品格突出而爱之;但这绝不等于他爱的是那种惟我独尊、目空一切的品格。所以说,赏石人感受、挖掘奇石的品格,不等于要以石为师,主要是为了更高层次的审美。当然,有的奇石,其品格具有积极意义,赏石者愿以为师,借以修身养性,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但问题是,我们不宜过分强调“以石为师”,甚至以之作为赏石“最高境界”来推崇,那样会使赏石理论陷入不能自圆其说的境地。
奇石之有品格者,主要存在于抽象的造型石中。具象的奇石,不论画面的或者造型的,感受其趣味一般较为容易,挖掘其意境一般比较难;而对抽象的造型石,感受、挖掘其品格则更难。从这个意义来看,感受、挖掘抽象造型石的品格,的确是较高层次的奇石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