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写到这里，大家肯定在想，地窖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我如此吃惊啊？

有人说有美女。

有人说有尸体。

还有人说有军火。

第一个我希望，可惜不能实现，第二个我不希望，也不可能出现，至于第三个，我曾经设想过，可是实际没有出现。

让我吃惊的是在外界传说物资如此匮乏的北朝鲜，居然在地窖中让我发现了一个大超市。

大家肯定都应该去过火车站一带几乎插不进脚的那种小食品批发部，我现在看到的场景和那个差不多，地窖有100平方米左右，全是水泥地面，四周墙面也是水泥，中间有五排货架子，上面罗列着密密麻麻的我们在大陆随便那个超市里都能看见的商品。

除了在靠近地窖楼梯的地方，有个上下床，其他地方就全是货物了。

正日还不错，虽然一路上没有说话，但是自己选择爬上了上铺，折腾了半个晚上，都累的不行了，买卖提不客气的躺到了下铺，给我留了半个位置。

我没有上床，借着灯光，继续打量着地窖，好奇的看有什么我没吃过的食品——我虽然不饿，但是总怕第二天没有伙食，这种未雨绸缪的意识其实有些时候还是不吃亏的。

这里的食物几乎全是国产的——虽然我并没有走到纵深，有罐头，饮料，火腿肠，方便面，这些实物估计足够一连人消灭一天的。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当我看到一根已经长毛的香肠的时候，我开始注意食品的生产日期，结果让我很失望，我看到的食品但凡能看到出厂日期的，都过了保质期。

我分析有几种可能，第一奸商把过期产品卖给了朝鲜兄弟。第二，奸商把劣质产品送给了朝鲜兄弟。第三，朝鲜兄弟买完之后，不舍得吃喝，就想展示，所以过期变质。第四——我还没有想出来更多的理由。

我看地窖门关的很严实，而且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于是我站在床铺前，轻轻推了一下正日，虚心的明知故问道，“哥们，这些东西能吃吗”？

正日看我一眼，“吃吧，估计没人盘点”。

“好象都过期了”？

“正常，我们这个社会什么都是过期变质的东西”。正日的话很有哲理，我默祷了几遍准备把这睿智的语言传递回去，让兄弟们明白我们其实生活在蜜罐了，可是后来一想，我们那个社会其实不也是这样吗。

“真有钱”。我感慨着，坐到下铺，继续欣赏这些败家子的行为艺术佳作。

“我告诉你吧”。正日在上面轻声说，“这样的地窖在哪个大领导的地盘里都有”。

“是吗”？我很羡慕，真奢侈，这让我再次想起高中贫困时我曾经的梦想——有钱之后整一屋子方便面，我要撒上各种调料，然后从这头一直啃到那头。

“我们这个社会，两极分化特别严重，已经不可救药了”。我没想到正日能和我说这么多，我于是违心的迎合道，“我们那个社会也这样”。

“至少你们还能解决温饱啊”。正日开导我道。

“是啊，要是没有这个，老百姓早反了”。耐不住寂寞的买卖提接话道。

“你出来几年了，正日”？我问。

“四年了”。

“你中国话说的真好”。

“我父亲以前是方虎山的部下，如果不回来发动朝鲜战争，估计在中国，我现在肯定早成为不愁吃喝，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了”。

“谁是方虎山”？我还没有问，买卖提先开口了。

“林彪部队中朝鲜民族师的负责人”。

“是吗，那怎么到朝鲜了”？我狐疑的问，在那个年代，很多资讯还不象现在这么发达，我当时还真不知道这段被尘埃封存并不久远的历史。

“被你们派来发动朝鲜战争的”。正日气愤的说道，我因为说话不敢大声，加上没有第一手材料，虽然比较气愤，但是明白这里是他的地头，所以没有争辩。

“说说，怎么回事”？买卖提在国内接受的教育，也没有听说过居然还有这种典故，于是兴奋的追问，结果正日讲了大概的经过，1949年前后，**应金太阳的要求，将三个整编的朝鲜人组成的四野步兵师发配回原籍，这些怀揣着解放全人类梦想的丘八成为发动朝鲜战争的主力，至于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韩战结束后，金太阳把这些中国来的朝鲜裔中国军人迫害够呛，几乎领导层都被清洗了——这是社会主义国家统一的特色，但凡**，必须清洗，就象性病患者为了掩饰自己没病，每次骗小姑娘同房的时候，必须先把知情者打发掉一样，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贻害四方。

比喻不是很形象，谢绝跨省抓捕。

期间买卖提和正日谈的很欢实，我始终没有插嘴，当时我虽然比较反动，但还是非常热爱祖国，热爱党的，今年年初，邓小平去世，我连着好几天去买遗像，结果每次空运来的照片都在我来之前被抢购一空，为此我真感动的哭的一塌糊涂——即使现在我这么反动，我依然还是景仰他，就跟正日说的一样，至少我们解决温饱了，这个功劳不属于毛泽东，肯定属于邓小平，至于现在社会的腐败，分配不均，那是根上的问题，我想不是他希望的，也不是他那个时候的人生观世界观所能认识透彻的，或者说也不是他能彻底解决的。

就这样迷糊着，终于到了第二天早上，超市门被打开了，赵四拿着一个大包裹进来，我们忙起身下床。

“饿不饿”？赵四微笑着问。

“不饿”。

“没偷吃这里的东西吧”？赵四揶揄道。

“都过期了，谁吃啊”。我说道。

“还行，比较细心，要不还的给你吃拉肚子的药”。

“四哥，什么时候行动”。买卖提问道。

“别着急，大家先把衣服换上”。赵四说完，把包裹往床上一扔。

我有点不情愿，我的衣服很潇洒啊，几乎可以说是为了配合好莱钨越狱大片专门设计的造型，黑裤子，黑衬衣，黑皮鞋，如果允许我还准备了黑墨镜，我可不想象上次遣返的时候看见的那些北韩人民，一个个穿的土头土脑，死的时候都不能让女影迷产生华丽的奇想。

正日没有含糊，率先开始脱衣服，买卖提也没有犹豫，我一看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也开始脱，不过还是多嘴的问，“不是死人身上的衣服吧”？

“差不多”。赵四的回答让我顿时差点吐出来。

赵四看我这样，哈哈大笑，“感觉兄弟你比较能吃辛苦啊，怎么还这么多忌讳”？

我没有回答，一想这次本身已经有了九死一生的心里准备，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于是一咬牙，快速的脱去所有衣服，然后面对那个大包裹，第一个伸手去打开，这次伸手我的勇气十分可嘉，我几乎是把他当成一只大死耗子去抓的，那份悲壮就别提了，结果正日先我一步把包裹拉了过去，刷的一下拉开拉锁，里面一堆衣服，也看不清颜色，赵四帮着再次点亮煤油灯，正日才把衣服扯出来，扔到床上，大家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些朝鲜军队的士兵旧军装。

大家明白这是要化妆，冒充军人，谁也没含糊，拿起来就穿，我们三个身材差不多，都是瘦子——在朝鲜没有给胖子做的军装，全国唯一那两个胖子也从来不穿这牢什子。

我们三个换完衣服，大小不合适的互相也调配了一下，然后戴上帽子，互相一看还真有几分革命军人的气质，买卖提的长发稍微有点扎眼，不仔细看，有点象女兵，赵四直摇头，，买卖提明白怎么回事，二话没说，拿出自己的匕首，抓住多余的头发就开始绞掉，确实是好刀，头发几乎都是应刃而短，一会的工夫，买卖提的头发就短了，虽然不甚整齐，但是符合朝鲜的自然状况——简陋。

我看见赵四收拾我们的衣服在往袋子里扔，有些心疼，问，“那四哥我们回去穿什么啊”？

“对面已经准备好衣服了”。

“早知道我就不穿的这么帅了”。我打趣道，之前我和马龙，买卖提专门去买的行头，花了好几百块呢。我的其他物品包括证件，钱什么的，都放在马龙那里了。

赵四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再次环视了我们一眼，“记住，出去之后，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多嘴多舌，另外，最重要的是收起你们凌厉的眼神，最好目光迷离一些，好象没吃饱饭的样子”。

“那咱们早饭就别吃了，直接进入实战效果多好”。买卖提的建议让我很生气，但是却被赵四支持，表示确实没有早饭。

“那中午吃饭吗”？我忙问。

“你怎么就知道吃啊”？赵四有点埋怨我这么多事。

“我一饿肚子就肌肉直突突，不用刑讯逼供，我就能主动投降”。我不好意思的笑道。

赵四抿着嘴很严肃的说，“你要是敢投降，我第一个开枪打死你”。

我一听吓的忙收嘴。

“如果饿，就在这里找点还有利用价值的食品带着，不许多，每人够吃一顿的就可以”。赵四的话真残酷，他不但要求我们实战体力不足，而且还要求我们学习如何病入膏肓——什么思维啊。

我们三个只有正日没动，我和买卖提进去寻找，结果也就罐头勉强可以对付食用，于是一人拿了两瓶肉罐头，赵四看没什么问题了，于是挥手招呼我们跟他出去。

我们出了地窖，房间里只有一个小窗户，门是关着的。在房间里向外一看，这个大院好象是军营，类似机关的那种地方，院子里有几个军人在树荫下傻站着，可能是饭没有吃饱，利用光合作用在补充营养。

我们的车停在外面， 我又特意看了一下房间内部，我潜意识中一直认为赵四说归说，做归做，没准准备了稀饭咸菜什么的款待我们呢，结果房间里确实什么也没有。

我很失望，早知道昨晚多吃一碗米饭啊。

赵四带着我们进了里面一个房间，这里有镜子，有行军床，看样昨天他是在这里休息的。赵四办事很稳重，他让我们对着镜子练习面部表情，尽量不要显示个性，而且为了逼真，居然不让我们洗脸，他就要这种风尘仆仆的劲，我感觉脸上紧绷绷的，对着镜子一看，衣服还真比较合身，看出来如果选演员演朝鲜军人，我这消瘦的身材不用现做军装了。

一切彻底收拾妥当的时候，赵四看了一下表，然后从衣柜里面拿出一个箱子，其也开始换衣服，我们知道该他化妆打扮自己了。

赵四穿的是军官服装，看了一下军衔，是中校职务，看来我们四个今天有好戏上演了。 我看着买卖提，这家伙没有兴奋，好象在练习麻木的眼神，我再看正日，这小子以前就是专业军人，收起他以前在中国走私时脸上的好勇斗狠，确实很有几分朝鲜军人麻木不仁的风采。

赵四收拾妥当，对着镜子也呲牙咧嘴 整理一下面部表情，甚至做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动作，看来他今天也有点赶鸭子上架 ，现学现卖。

赵四又让正日教我们一些简单的朝鲜军人常识，主要是走路姿势，如何敬礼等等，我和买卖提以前都受过军训，有点职业军人的底子，而且他们的动作不象香港警察那么荒唐夸张搞笑，所以比较容易上手。

买卖提没有敢问赵四，小声问正日，“哥们，军人没枪能叫军人吗”？

正日微笑着，“会使用吗”？

“一教就会”。买卖提很自信。

“你直接问四哥多好”。正日回答。

买卖提一听不言语了，但是我不管，我感觉自己跟赵四哥很亲切，于是过去对还在照镜子的四哥道，“四哥，你感觉我还可以吧”？

四哥回头看我，我两手放在胸前，假装手握钢枪状，其实就是想提示一下四哥，我们还缺少最关键的行头，但是赵四上下看了几眼，表示赞许，然后就继续练习表情去了，这家伙对着镜子表情一会威严，一会不耐烦，简直就象是参加电影学院考试一样，看来具体营救情节如何发展，事前还真有我不知道的陌生剧本。

大概又一个小时之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赵四听到有人敲门后，让我们都别出声，他整理一下衣冠，出了里屋，将门掩上，然后开了外面的门。外面进来一个军人，两个人关上门后，用朝鲜话讥里哇啦的说了半天，我和买卖提听不懂，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正日，正日则默默的倾听着，面部没有任何表情能让我们猜测出一二三四五来。

过了一会，赵四拿着一沓纸推门进来，并且再次掩上门，对我们说，“大家过来一下，说一下分工和计划”。

我们三人一听忙凑了过去，赵四脸色很严肃，他挨个扫视了我们一眼，再次强调，“记住，行动开始后，或者说出了这个门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说中国话”。

我和买卖提忙点头。

“我们下午出发”。赵四说，“直接去咸境北道监狱提取政治犯”。

我一听很是惊讶，怎么一下就变成政治犯了，买卖提和正日则没有异样的表情。

“到时候你们三个跟我一起进去，我们手里有合法的文件和证件，不会有人阻挡我们，所以不用担心，唯一担心的是，我怕你们的朋友见到你们之后，表情有变化，被他们发现产生怀疑”。

赵四的担心非常正确，我也害怕英姬见到我之后就哭哭泣泣叫老公，那就坏事了，我要是在这片土地上被判刑12年，我的祖国可不会派克林顿专门做飞机救我出来。我这几天也了解了，朝鲜军人对待越境的中国人很不客气，你要是敢和他谈人权，一般都被直接送到海龙王那里去听课去了，不少图们江面上漂流的无名尸不一定都是北逃的朝鲜人。

“我朋友不会的，他明白怎么回事”。正日非常自信的说道。

“你呢”？赵四看着我，我很心虚，我真不敢说英姬一定表现的象刘胡兰般坚定，我也害怕有变化啊。

“那就别让他去了”。买卖提说道。

“不行，我们提三个政治犯，怎么只能去那么少的人呢”？赵四表情很严厉，我也在犹豫，万一我不去，这里没有人认识英姬，给我整回一个假老婆怎么办，这年月也不实行退货自由，到时候钱也给了，上哪说理去——你们以为是个女人就能满足我的欲望啊。

“他们不能出个人吗”？买卖提看我总不表态，于是再次建议。

“他们不参与我们的行动”。赵四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是说就我们四个去”？买卖提非常惊讶的问道，这确实很冒险，我也有点狐疑，这明显是拿我们当炮灰啊，出了事情和他们这边的内线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完全是非法越境，而且那些文件证件——即使可以乱真，也肯定都是假的啊！

“他们派一个司机带路”。赵四看着买卖提，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估计这家伙以前没准干过类似的事情，否则不可能这么坦然，现在我觉得十万元救一人真一点也不贵。

“怎么办”？买卖提看着我问道。

“我去”。我咬紧牙关终于说道，我不是害怕入虎穴，主要真担心英姬见到我之后失控，那就连累大家了。

“好”。赵四点头答应，但是正日却提出不同意见，“万一耽误事情怎么办”？

“打她”！赵四冰冷的从嘴里吐出这硬邦邦的两个字。

“为什么”？我一听顿时急了，仿佛英姬现在真的被他们殴打一般。

“必须的，否则我们大家都玩完”。赵四的话有道理，只有大喊着殴打犯人，才符合他们那里军人残忍的本性，在北朝鲜，军人有很大的权力，该权力几乎不受制约，在物资急剧匮乏的年代，必然会转化为巨大的暴力，而百姓也对此习以为常，逆来顺受。这和咱们国家情况差不多，唯一差别的是，我们国家的很多权力掌握在警察手里，而不是在军人手里，这在世界上也算发达国家社会稳定的一个特征吧。

“那怎么办，也不能不救啊”？买卖提问道。

赵四还是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则倒细一口冷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克服这个问题。

“要不给他化化妆”？正日道。

“我看可以”。赵四说道。

“怎么化啊”？我有点害怕，没听说这两个家伙有这技能啊，该不会象狗贩子对付小狗那样，为了冒充沙皮，拿大嘴巴子将脸抽变浮肿吧。

“给他脸上可以上一块胎记或者痦子什么的”。买卖提的建议和赵四他们想的一样，于是他们去下面找了一个发霉的火腿肉又加上一些强力胶和墨水，在我嘴边做了一个痦子，我对着镜子一照，丑是丑了点，还真有点变化。

“给正日也来一个吧”。买卖提建议道。

“我不用”。正日自信的拒绝道，其实买卖提也是在开玩笑，一共四个人，两个人脸上有痦子，不如直接去表演滑稽喜剧算了。

“到时候千万不要进行目光交流”。赵四再次严厉警告道，我心里有数，我跟自己说了多少遍，忍耐一下，等英姬回来之后，脱光了让我一次看个够。

“好，这个问题克服了之后，下一个问题”。赵四说道。“正日当过兵，我不担心，你们两个一定不许东张西望，走路姿势一定要标准，要目不斜视”。

“放心吧，我们一定拿铁链子栓好自己的脖子”。买卖提笑着看了我一眼。

“押解犯人的时候，我和正日在前，你们两个在后”。赵四继续安排，“我做副驾驶，你们三个做卡车后面，和犯人在一起做，在卡车帘子没有放下来之前，谁也不许和他们说话”。

大家纷纷点头。

“另外，如果被发现——”。赵四说道这里，犹豫了一下，“大家谁也不许说——来过这里”。

我们大家再次表示理解，这里很神秘，我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即使刑讯逼供，我想叛变，也无法说出具体位置。

“如果有人被抓”。赵四继续说道，但是这次语气比较平和，然而内容让我们感觉却更恐怖，“我们绝对不能让他重新落入对方手中”。

这回大家都没有点头，我们被他说的心里都很压抑，这次去虽然赵四前面说的很轻松，但是后面可能的危险也告诉大家了，这也算一种仁至义尽了。

“能不能现在回去啊”？买卖提假装很害怕的样子，低声问道。

“可以，不过，钱就不能退还了”。赵四一副绝对没有强人所难的样子。

买卖提一听笑了，看着我，征询我这个出资人的具体意见，我看都不看他，都到这时候了，我还能打退堂鼓吗，于是也一笑，直接对赵四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去，四哥，你就安排吧，既然大家都来了，谁也别掉链子，都豁出去了”！

“好”。赵四点头表示欣赏，然后又道，“如果顺利，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国，回去后，大家也不许提这次经历”。

“放心吧”。我对这个提醒其实很不以为然，多大的事啊，我们国家言论可是相对比较自由的，正好缺少吹牛的素材呢。

“晚上到了边境后，如果遇到追击，记住过江就能安全，到了对面，就说迷路了”。

“衣服怎么办”？我提醒他道，这身军装到了对岸可是识别标记啊。

“你也不是第一次光着膀子了”。赵四一句话就给我说没电了。

“正日”。赵四不在理我，看着他，表情很平淡的问道，“你擅长使用什么枪械”？

“都可以”。正日轻描淡写回答问题的样子让我很是景仰，我从小也希望自己成长为这样一个潇洒的007式样无所不能的人物，可惜时代不行啊，我也就只能拿着擀面杖冒充枪榴弹了。

“好”。赵四很满意，说完转身再次出去，买卖提则赶紧过去兴奋的对正日说，“行啊，哥们”！

正日不以为然的微笑一下，表示这没什么，而这个北逃仔自信的模样却这让我很不平衡，有什么啊，会使用武器了不起啊？世界上会使用武器的人老了，也就是没给我机会，给我机会，我不会使用啊？别说枪械，就是飞机我也敢开。

你那么厉害，不是一样跑到我们国家混饭吃吗。

我又不满的看了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买卖提，幸亏这小子不是女人，否则正日这么抢我的风头，我那熊熊的妒火肯定燃烧的可以融化富士山。

“能给咱们什么武器”？买卖提好奇的搓着双手兴奋的低声嘟囔着。

“不知道，肯定不能给咱们两个铁棍子就是了”。正日笑道。

我在旁边听了则有些感觉不对劲，不是很安全吗，怎么还配备武器，这可超出我的想象力了，既然配备武器，那么肯定有可能遭遇不测，就我们这种业余游击队的三流身手，能和训练有素的朝鲜人民军过招吗？

“你当了几年兵”？买卖提问正日，这家伙现在已经有些把他当战友了，我甚至怀疑正日如果对我下黑手，这新疆佬或许已经可以视若无睹幸灾乐祸的袖手旁观了。

我有些失落。

朋友立场不坚定，确实很伤人自尊心。

“好几年”。正日回答的很模糊，看样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是买卖提却穷追不舍，“朝鲜军队素质不错，尤其特种部队比较神秘，战斗力很强”。

正日微笑着不语，仿佛看着一个拿着签名簿苦苦追求的小歌迷一般，不知道的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一定会认为正日他们这些北逃的军人一定都在特种部队训练过——我不相信，这小子恨倒是恨，但是身手，我不认为比我强到哪里去，成顺是他大哥，打我的时候，也无非就是那几下子，还不是一样被我收拾了。

买卖提还继续白唬着自己知道的那点军事常识的时候，赵四推门进来了，他提着两个箱子，明显看出一重一轻，他将箱子放在地上，先把轻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些朝鲜军人的武装带以及军帽，他分发给我们，武装带比较旧，有些还牵扯到一起，找出头绪后，我学着正日的样子才扎好，我们三个人的帽子都是士兵那种圆顶帽，不太好看，好象碉堡一样，戴上后，高不说，脑袋上面还富裕一段空间，估计是专门给士兵吃完饭之后，再多藏点干粮的地方。

赵四自己则是军官戴的那种夸张的大盖帽，这种帽子是典型社会主义国家的军队帽子，夸张，丑陋，费料，自我感觉良好。

我们几个互相帮着把服装再次整利索，对着镜子装装样子，我们几个人武装带上都有手枪枪套，我和买卖提都很激动，但是都尽量假装不动声色，看出来了——我们不是摆设，也有行头！

赵四还在整理自己的军姿，没有着急打开最后那个箱子，我拿眼睛偷着瞄了好几次，猜想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精良的武器装备——007电影里的精彩镜头在脑海中闪过，我的心跳有些加速，嗓子眼开始变咸，我真想对着镜子拿着手枪摆几个潇洒的POSS，旁边再有一个暴露的性感美女，那就妥当了，一辈子就这一个造型足以。

买卖提过来假装帮我掸平衣服上的褶皱，然后背对着赵四用兴奋的眼神一个劲直给我示意，我微笑着眨眼告诉他我知道了，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枪套上，顿时一种成就感充溢心中。

赵四终于整理完自己了，他坐到床边，打量着我们三个，看有没有什么瑕疵露洞，又指点了几句，但是不打开那个装有武器的箱子。

我这个时候有些饿了，估计现在可能也快到午饭时间了，但是这几个人好象都很精神抖擞，我还不好意思先开口示弱，然而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很不争气，于是不再客气，拿起罐头，一个是午餐肉，还有一个是鱼罐头，我碰了下买卖提，买卖提马上明白我的意思，拿出刀给我，我看了眼赵四，“大哥，我先垫吧一下，等一会中午饭我就不和你们吃了”。

“大家都吃吧，这就是中午饭”。赵四的话语让我很失望，我心想即使再艰苦，怎么的又能喝点热稀饭啊，结果这么老远来的这么尊贵的客人，就只能吃过期的罐头——我可是花了10万元的外资大老板啊！

没有天理！

罐头虽然过期了，可是还能食用，我们四个人正好四个罐头，赵四和正日谁也没客气，虽然当初拿罐头的时候不象我们那样没身份的只会出苦力，可吃起来的样子一点也没含糊客气。

“要不，我再下去拿点”？买卖提看不够吃，于是建议道。

“差不多，行了”。赵四摇头拒绝道，“你们脸色都不错，一看就天天有油水，不能吃太多，要不路上事多，再打两个饱嗝就坏事了”。

我们被赵四的话逗笑了，大家吃完后，赵四又看了一下手表，然后才起身打开箱子，我和买卖提都屏住呼吸，象阿里巴巴念完芝麻开门之后一样强烈期待着。

箱子打开了，里面一堆乱纸团，赵四翻找了一下，从纸堆里拿出一个冲锋枪，买卖提一看眼睛一亮，首先开口道，“AK47”。

我不知道AK47什么样子，但是这个名字还是听说过的，于是忙瞪大眼睛，仔细欣赏，这个枪不长，枪托是木头的，前面枪身乌黑，做工很精致，赵四斜了一眼买卖提，将枪在手里掂掂，然后交给正日，正日接过枪，熟练的拉枪栓，瞄准，卸弹夹，动作非常熟练潇洒，和电影里一样一样的，我都看傻了。

“这是我们军队按照AK47仿造的，名字叫58式自动步枪”。正日说道。

“是吗”？买卖提小心的伸手去碰枪，我本来以为正日会不给他，结果正日很随便的就将枪给他了，我忙叮嘱买卖提，“小心点，别走火”。

“没子弹，空枪”。正日的话让我竟然有些失望，看来还是不可能血战一场啊。

赵四又从箱子纸堆里翻出三把手枪，给我和买卖提一人一把，我一看这手枪见过，是中国的54式，于是也自作聪明的说道，“五四手枪”。

“这是五一式手枪”。正日在旁边非常老练的纠正道，我一听很没有面子，继续狡辩道，“都差不多，样子反正一模一样”。

“枪把不一样，都是仿造苏联人的，54式是改进的，更适合亚洲人掌握，打击美国人的时候，你们遗留下不少”。正日的评价很专业，我想反驳，可是素材太少，只能干瞪眼。

买卖提拿着手枪，一点也不陌生，其把弹夹拿出来，居然也没有子弹，他看着赵四，抱怨道，“老大，我们不会拿着空枪去吧”？

赵四看了一眼他，“要子弹干什么？你准备火并啊”？

“至少可以防身啊”。买卖提嘟囔着。

“就是给你一万发子弹，你在这里想防身也是扯淡啊”。正日的回答很现实，买卖提无奈的一耸肩，放弃了这个请求。

我们大家拿着武器，重新开始武装自己，没有了子弹的手枪插在枪套里，就象没有了精子的男人，没有了乳房的女人一样失去了光彩

大家收拾妥当，赵四再次看了一下手表，应该是离出发时间还早，于是又叮嘱了一些我们需要注意的事情，例如不能东张西望，如果发生意外，一定要镇定，如果到边境走散后发生冲突，逃命要紧等等，我们三个人虽然都细心倾听，但是都假装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我的心里有点发毛，我能感觉出来，如果跑不掉，赵四为了不留活口，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打死我。

这虽然残忍，但是我明白，这其实是最好的归宿，如果不幸被朝鲜军人抓住，他们对待我这个兄弟国家来的业余间谍，不会有丝毫心慈手软，到那时候我就明白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我想开口向赵四要点子弹，即使死也应该多少抵抗一下啊，活着不能参加抗美援朝，临死也得过把内战的瘾啊，但是刚才买卖提被拒绝了，估计张口也是白费，不过我看现在还没有出发的意思，于是思考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四哥，还是给点子弹吧”。

“子弹”？赵四一楞，“你真把自己当007了”？

“那倒不是，如果必要的话，我有子弹，还可以给兄弟当掩护啊”。我无耻的高调让买卖提和正日都笑了，但是笑归笑，他们可没有打击我，而是看着赵四，意思是支持我要子弹的观点。

“咱们这次去不会出事的，大家放心吧”。赵四安慰完，我们三个互相彼此看了眼，正日无奈的一笑，买卖提撇撇嘴，我想想也就没有再出声。

大家即使都知道这可能是谎言，但是也希望谎言真能顺利实现。

大概下午12点左右时，外面再次响起敲门声，赵四一个机灵站了起来，出门的时候依旧没有忘记将将门关上，其走到大门口，与外面的人简单咕噜了两句，赵四回身进屋招呼我们出发。

我们一行四人一打开大门，发现昨天那辆军车的后车箱正好对着我们的门口，外面的人根本无法看到我们出门上车，赵四一挥手，我们三个嗖嗖的全翻了上去，赵四最后一个上来后，其将车门帘子放好，然后给正日使个眼色，正日马上过去敲了下前面的窗户，卡车启动了。

我们这一次行动，朝鲜方面确实很谨慎，他们的人白天几乎都不和我们照面，包括司机长什么样，我们休息的地方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估计就是怕我们失手，到时候牵扯他们。

车一路走着，我们四个在密封的车厢里静静的坐着，从车来回摇晃的程度看，这条路的路况不怎么样，我好几次想趴到车缝处看看外面这个神秘的国度到底什么样，但是看着赵四那么严肃的表情，我又不敢率先造次——被人训斥埋怨的感觉可不怎么样。

车开了一个小时多后，路况好了一些，汽车速度也加快了，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而且目的地等待我们的能是什么，我呼吸了一下干燥的空气，开始设想自己明天这个时候到底能在哪里——应该是回国了，回国的感觉真好，即使没有钱，也不用提心吊胆，随便在哪个犄角旮旯睡觉，也没有人会看你不顺眼，认为你侮辱了社会主义，而把你送进集中营。

我再一次暗暗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本分做人，老实做事，大不了重头再来，当孙子谁不会啊，目光尽量虔诚一些，表情尽量妩媚一些，领导看的顺眼一些，这样才能争取早日成为合格的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可是，我摇摇头，妈的！也不给机会啊，都当了好几回入党积极分子了，可是组织上根本看不上我，我想当邱少云，还想当董存瑞，可是也得有机会让我表现算啊！

我看着大家都在闭目养神，也不知道真睡假睡，我离车厢后面的挡板有一米多远，而且帘子被赵四挡的很严，我要是贸然拉开，势必弄的不愉快，不过我是耐不住寂寞的人，我发现这个车的档板虽然是金属的，可是结合部有缝隙，而且就是我身子后面，我于是看大家不注意，假装坐着不舒服，于是挪动了一下身子，看地上也还算干净，于是躺了下去，这样我的眼睛就正好对着那道细缝了。

我的行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但是没有人反对，包括赵四，我于是顺着细缝看到了外面那神秘的世界。

这里还是山区，但是绿化很一般，地表也不适合种庄稼，我沿途看到不少奇怪的军事设施，黑黢黢的坦克——样子很傻，仿佛玩具一般，除了那伸出的管子证明其象坦克，如果没有这个，倒更象一个简易的单人厕所，我还看见两个一组的导弹——我有些兴奋，不过又有些黯然，这是什么导弹啊，荒郊野外的，都没有人看守，而且周围的掩体也破破烂烂的，被遗弃了？我在脑海中问自己，后来又想难道我们进入军事禁区了？

为什么啊？

赵四胆子再大，也不敢到军事禁区来救人吧，我们可没有好莱坞导演思维那么天空行空，无事生非，都是血肉之躯，遇到子弹都是一个洞，不流血的那是木乃伊。我侧过头看赵四，他还在闭目，旁边的正日也没有睁开眼，我起身坐起来，希望能引起话题，如果真是进入龙潭虎穴，可能万劫不复，我决定撤退！

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的买卖不能干！

我的起身没有引起对面的注意，我看了下旁边的买卖提，这小子也正无聊的看着我，我于是趴到他耳朵边上把我刚才看到的情景向他描述了一下，他没有惊讶，好象知道什么似的，悄悄告诉我，那些都是模型，是用来糊弄美国鬼子的。

我一想，确实有道理哦！

这些高丽穷鬼，鬼主意不少啊，差点把我都骗了。

我叹口气，摇头苦笑了一下，真折磨人，英雄救美的故事谁都愿意听，可惜不是谁都能有胆量演好的啊！

“怎么样”？买卖提轻触碰了我肩膀一下。

“还可以”。我不能示弱，努力仰起头，仿佛依旧斗志昂扬的样子。

“真主会保佑我们的”。买卖提自信的样子，让我有点哭笑不得，真主保佑你，是因为你肯为他卖命，保佑我——凭什么啊？我肚子里的猪油多的都能开超市，真主见到我不吐就阿弥托佛了。

“没有子弹不好办啊”？我摸着没有灵魂的手枪，埋怨道。

“别着急”。买卖提神秘的一笑，眼神越过我，让我看车厢里面，我一回头，看到车厢里头还有两个小铁皮箱子，静静的躺在那里。

“什么东西”。我问。

“肯定是有用的东西”。买卖提非常自信，这家伙一脑门子阿里巴巴，看见能藏东西的地方，就想喊芝麻开门

车子继续在崎岖的道路上颠簸的行进着，感觉好像是在走盘山道。看着那两个小铁皮箱子，我在极力转动我的大脑细胞，一个个画面扑面而来。

是炸药吗？不可能，又不是去劫狱。

子弹有可能吗，也不会，赵四都说了，没有危险的。截然没有危险，也就没有必要准备子弹。

会是吃的吗？面包，火腿，预备给解救的人准备的，防止他们饿着肚子走不动。但那两个小盒也太小了，即便是火腿也装不了多少的，除非都是巧克力。真要是巧克力，这两个破铁盒子也太寒酸了。

是证件吗？有可能吗？为他们3个准备的假身份证件，公文什么的。有必要吗？我们几个也没有证件呀！

那会是什么必须得东西呀？是钱吗？对了，一定是人民币，此次去的是集中营，需要贿赂人民军的官员，只有人民币最好用。2个小盒子看体积可以装20万人民币。

“嘎”的一声，汽车在我的浮想联翩中，快速的停了下来。透过车厢的缝隙，我看到了
1一个手拿AK-47的人民军士兵来到了卡车跟前，看他纤细的身材也就只有十七八岁，好像长期都没有吃过饱饭，衣服显的非常肥大（减肥药在朝鲜肯定是卖不出去的），看他身上背着澄澄的子弹带，甚是寒气逼人。顿时感觉，后脖子冷风嗖嗖。自己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腰间的手枪，随后又失望的把手从没有子弹的空枪上拿开了。

只听到2个男人在用朝鲜语对话，是司机和拿枪的士兵在对话，从赵四的脸上的表情，我可以猜测我们暂时没有什么危险，我没有看到他有一丝紧张，仿佛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我也慢慢缓解了紧张的心情。

车子继续开动了，买卖提显得非常的兴奋，他把手枪从腰间的枪套里面拿出来，一会卸下空弹夹，一会装上空弹夹，一会打开保险，一会来开枪栓，就像一个战士反复的操练人枪合一。

“老实呆着”赵四冲着买买提骂道，好像已经忍了很久。

“又没有子弹，不可能走火的”买买提辩解道。

“你拿枪的姿势根本不像人民军战士”正日在旁边说了句公道话，有点担心关键时刻露出马脚。

“我这个兄弟是鲁智深投胎转世，500年前准是一条好汉。”我帮买买提打了个圆场，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我们两个都不是怂包，如果回到国内，对于你们还是有利用价值的，至少还有份英雄一起义气，在下来的解救当中有利于我们的安全考虑。

“梁山好汉还有一拼，至少老白姓是认同的，在这里都是奴隶和奴隶主，”赵四很无奈的说。

“知道吗，我们新疆人最佩服的汉人，就是水浒英雄”买卖提的骨子里透漏出一种不堪忍受的砸官造反，揭竿而起的豪气。

“我们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确切的说，是想了也没有用，”正日叹息。

“这不是我们几个决定了了的，回到国内，大家摒弃前嫌，做个兄弟如何”？我再次出于我和买卖的安全考虑，继续拉近和正日的关系。

“中国有句老话，同甘苦，共患难”。赵四点了点头

“没问题”买买提毫不犹豫的回答。

“行”正日显得比较吝啬，只说了一个字，我听在心里，觉得还是不是很踏实。

汽车突然开始减速了，我意识到可能又到检查站了，大家赶紧逼近嘴巴，生怕舌头自己从嘴里跳出来大喊一声。我从车厢的缝隙往外看，看到有3个穿人民军军装的，2个是士兵，依旧拿着AK47,穿着宽大的军服，另外一个则是军官，他腰里别着手枪，看样子像个少尉，军服非常合身，看样子，饮食很好，没有那两个士兵营养不良的样子。

只见那个军官抬起右手对着司机咕嘟了几句朝鲜语，估计是停车检查的意思，我听见司机也饥了咕嘟的回了几句。我满以为，是例行公司的检查，没想到那个少尉军官并不满意，径直的想车厢尾部走来。

我感到赵四的眉头向上一跳，感觉他一定是从司机和少尉军官的对话里面听出了什么端倪

车厢尾部的帘子被拉开了，确切的说是被AK47步枪的刺刀挑开的，我在惊恐当中像雕塑一样坐直了身体，买买提迅速向我靠拢，正日迅速摆正拿枪的姿势，只有赵四目光炯炯的望着车外，因为外边的光线比较亮，里面比较暗，赵四眨了眨眼以适应外边刺眼的光线。

外边穿着的军官制服的人先说话了，听口气像是在问话，只见赵四用庄严的声音响亮的回应。由于不敢与人民军军官目光对视，我尽量不往外看。只听到响亮的皮鞋跺地的声音，随即我用余光看到那个少尉军官将右手举到了帽檐前面。赵四又喊了一句什么话，我估计是“我们的领袖万万岁”之类的话，随后帘子就被放下了。车子继续开动了，很显然刚才少尉军官做了一个标准的人民军军礼。

我的精神应经紧张的有点麻木了，我不期望007式的开局，也不期望有个007式的结尾，我只想和我的英姬平安的回到祖国，做个小市民，过上30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解放人类的活，我不想干。我觉得我现在就像蚂蚁一样，在国内我至少还是个公民，在这里我觉得连蚂蚁都不如，我感觉有一种愤愤的压抑，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在我思绪万千的头绪中，我始终不敢肯定，英姬是在我们要去的目的地吗？万一要是不在哪里，搭上我的性命和买买提的性命多不值呀，我现在有点后悔当初自己的鲁莽，至少应该见一面，确认英姬的最终去向在行事呀！在我的自相矛盾的思绪中车子行驶了大约10分钟再一次停了下来。

我透过车厢的缝隙，看到了一个高高的围墙，上面全是电网，我敢肯定上面没有电，那么高的围墙，估计有3米多高，一个饿的的走路都不稳的人如何爬上去呀，我觉得电网还必要吗？高高的围墙中间砌了一个大门，门口有2个拿着AK47的士兵，这次没有检查，只见其中的一个一挥手，大门就打开了，很显然是打过招呼的，不然不会不检查就放进去。

赵四整了整帽檐，正日也捋了捋枪带，我忙收回自己心猿意马的思绪，对着赵四点了点头，意思是我已经准备好了。买买提永远都是那种堂吉诃德大战风车的战斗精神。

赵四说“我先下去，你们听我指令，我招手你们就下来，不要说话”。随后就跳了下去。

我想接下来，我可能要暂时忘掉自己的语言，于是我对着买买提，做了3个动作，第一个动作，用右手捂了一下自己的嘴，第二个动作，把右手从嘴上拿开，摆了摆手，第3个动作，把右手放平在自己的脖子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买买提会心的一笑，明白了我的用意，也同样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

赵四向四周做了一个环视，确认安全后，向我们挥了挥手，我们3个迅速鱼贯而出，以最短的时间在赵四身旁排了了一个纵队。这时我才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我确信我已经深陷人民军军队的重重包围之中，别说给你一些子弹，就是给你一门炮，估计也没用。

大院内一排排的低矮的房子每个房子门口都站着6个人民军战士，都是荷枪实弹，煞是威严。这时我才注意到，在大门的右边，有一个房子没有人民军战士站岗，仔细一看，这个房子有些与众不同，明亮的窗户，精致的装修，很显然这个房子不是牢房，应该是监狱管理者办公或是居住的地方。

此时在我们刚刚进来的大门又一次缓缓的打开了，开进来3辆老得不能在老的解放车了，估计在中国，可以直接开进废品收购站了。每辆车上都是先跳下2名拿枪的人民军士兵，迅速拉开枪栓，站在解放汽车的尾部，形成夹击包围之势。随后在粗暴的吆喝当中，有人陆续从卡车上跳下来了，感觉动作不是很利索，好像是连推戴拽，仔细一看，原来都是穿在一起的，就好像穿糖葫芦一样。都是从锁骨穿过去的。每辆车最后下来的是2名持枪的人民军士兵，只见他们厉声呵斥着，我听不懂他们喊什么，只见其中的士兵拿枪托用力的像趴在地上的人砸去，虽然相隔有30多米，我还是听到了骨头的断裂的声音。我努力的在女性人群中寻找着英姬的身影。

车再次停了下来，我的呼吸突然止住了，因为我知道地狱就在前面了。

正日表情也开始变的凝重，嬉皮士的笑容在买卖提脸上也消失殆尽，我们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赵四的召唤，这声召唤我真希望它永远不要响起，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深刻的感觉到自己至少还是自由之身。

这声召唤没有发出，车子又再次启动，我赶紧趴到车缝处看外面——我都不敢从帘子处往外看，因为我知道这个铁皮至少能延缓子弹的速度。

我们进了一个大院子，四周都是铁丝网那种，我知道目的地到了。

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赵四在前面拍了下车窗，说了句朝鲜话，正日答应了一声，然后将没有子弹的仿造AK47背上，正了正衣襟，看我和买卖提也收拾妥当，于是一扯帘子，率先跳了下去。

赵四已经下车了，我们三个跟上后，他就带着我们向一道大铁门走去。

我这是头一回进监狱，以前都是在电视看到的，感觉里面虽然阴森，但是好象还有点人情味——国内的宣传总是这样教育我们，监狱好象是改造机构，而不是单纯的惩罚机构。

这里的监狱很冷清，我没有看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只有院墙角落的岗楼里站着两个正在聊天的士兵。而在想象当中希望能够看到不少囚犯佝偻着身子在地里收获庄稼的景象那是更加没有看到。

赵四带着我们推开铁大门下面的小角门，迎入眼帘的是一道铁栅栏，都是黑黢黢的铸铁，上面还有锈迹，这和印象中的奥斯威辛比较象，铁栅栏里面远远有几个拿着钥匙的看守在比比画画的说着什么。

一看这不象想象当中那么森严，我的底气盛了许多，都是爹娘生的，有什么可怕的，既然来了，就别扭扭捏捏了，刀山火海也必须义无返顾的冲上去了。

赵四好象对这里很熟悉，直接向左首拐弯，拍了下一扇防盗门上的按纽，里面听到铃身后，门锁啪的一下打开了，我在进屋的刹那，看到门上面居然有汉字商标，是国内一个比较著名的辽宁厂家生产的，我顿时有种亲近的冲动，都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要说的是，海内存需要，中国若比邻。

门里是一个类似农村信用社柜台的长条摆台，里面坐着两个中年女工作人员，长相都很普通，我看一眼之后，就没有看第二眼的冲动了，赵四拿出证件以及一些文字材料给了她们，然后讥里哇啦的说了一大堆，两个女兵很认真的看了一下材料，然后在自己的本子上面进行了记载，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赵四轻松的回答完，女兵就发给我们每人一个类似于国内代表证的挂牌——做工很粗糙，而且比较脏，我们四个挂上后，赵四带头径直走在前面，又推开一个铁门后，就看到了那几个游手好闲的看守，看守看到我们进来，只是随便的看了一眼，也没有多问什么，我们四个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我和买卖提走在最后，我发现其中一个留分头的看守脸上突然有了些变化，好象在我们这里看到了熟人，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确定，我们已经走到了下一个铁大门处。

进了这个大门后，里面是一个100多平方米方方正正的大厅，这里没有窗户，前后两面白色墙壁上面都安放着巨大的黑色铁门，右首边一个小屋子，屋子里坐着一个穿白色衬衣的中年男子，还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赵四走过去把材料证件给他，又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堆，白衬衣人翻来覆去的看了下我们这些东西，然后又打量了我们几眼，才极不情愿的开始做登记，慢悠悠的样子让我恨不能一枪柄将他丑陋的国字脸砸成瓜子裂开状。

时间是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对我们的证件产生怀疑还是天生文盲不会写字，总之认真的几乎是一笔一划一看在书写。

我看了一下正日以及买卖提，这两个家伙的表情都很冷漠，仿佛多出一个笑容都能浪费两斤粮食的样子。

旁边的大铁门紧锁着，一个门上有一个可以打开的小窗户，透过窗户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有人来回走动，但是那面的墙壁太黑，光线也不好，所以感觉很阴森——我知道英姬他们应该就是在里面了。

白衬衣终于填写完毕了，其拿起一个电话，对那面乌拉乌拉的说了一堆，然后就不再理我们了。我们四个一看知道那面去提人了。赵四示意我往后站一点，意思就是最好别让英姬认出我之后失态，我马上避开窗口，隐身到买卖提背后，这个时候我膀胱告急，我知道这是兴奋的预兆，即使掏出来也不会有几滴答，但是这种感觉非常讨厌。

马上就要见到英姬了，我心跳不由的加速起来，宝贝，我来了，别着急上火，你没有白跟我一场，我骑着白马来救你来了！

这个时候我们后面的铁大门突然打开了，我回头一看，进来一个穿着制服领导模样的人，他横了我们一眼，也没有和赵四这个中校打招呼，径直走到窗口，声音洪亮的对着白衬衣哇啦哇啦的说了几句，白衬衣解释了几句，领导又看了我们几眼，赵四不卑不亢的看着他，这个家伙接过白衬衣递过来的证件和证明材料，又看了几眼，然后惺惺的将东西还给白衬衣，然后按了一下铁门上的按扭，里面的看守透过小铁窗一看是他，忙不迭的开门放行。

我刚才吓出一身冷汗，都想如果出现意外，马上冲过去控制住这个家伙当人质，幸亏没有出现坏情况，我如释重负，我在心中一遍遍祈祷，可千万别出什么插曲啊，我这不是科幻小说，也不是谍战大片，更加不是成龙电影，老天爷，你行行好，让我平安出去吧，我们都是业余的黑社会，回家还得种地收庄稼呢，你要是照顾我这回，下辈子投胎当畜生我也愿意啊！

时间象大便干燥患者蹲茅坑似的艰难的蠕动着，我发现赵四以及正日额头上居然也如我一样有了汗珠，我的手受电影长期不良影响不自禁的按住了枪把——后来一想没有子弹，禁不住怨恨的瞪了一眼赵四——M的，让你装大，现在好了，如果出现意外，被别人看到破绽，来个一网打尽，到时候老子第一个跳起来，临死也要咬你一口。

买卖提回身看了一下眼，假装不在乎的笑了一下，目前这个家伙最无动于衷，也不知道是智商不够，想不到危险的等级程度，还是确实天生胆量过人，是荆柯的隔代传人，反正我看他不顺眼，如果等有机会发现其胆怯，或者临阵掉链子，我肯定会首先站出来对他的勇气予以无情的鞭挞嘲讽。

这时候里面大门里传来看守的吆喝声，我估计可能是人被提出来了，因为我看到赵四对着正日点了一下头。

我隐身于买卖提身后，背对着他，仿佛在警戒外围安全一般，这个时候铁门咣铛一下开了，我听见不少踉跄的脚步声，我的心跳加快，这里应该有我的英姬，可是我不敢轻易回头看，倒不是怕她认出我来，而是我怕里面没有她——这是我最害怕的结果，在此之前我也设想过很多遍，我们见面的种种可能，其中就包括她没有被遣返，被国内某个腐败的公仆留着做小，我这趟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冒险营救实际到头来就是白忙活一场。

我听见赵四开始询问对方名字，核实身份，先是一个男人，应该是成顺，我听见偷渡者有气无立回答的声音，再一个居然又是一个男人，我很奇怪，怎么会营救两个男人，不就一个成顺吗？

更让我疑惑的是居然还有第三个男人。

我即使疑惑，但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回头，我怕万一没有看到英姬的话，自己行为失态导致全军覆没。

赵四接着询问，这回是个女人，声音很小，我没怎么听清，我实在控制不住，侧身想看一下，结果买卖提这个混蛋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到不少蓬头垢面的偷渡者，我不关心他们，我只想看到我的英姬，于是我在稍微一侧身子，我看到一个瘫在地上的女人，还看到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女人，她们的面庞我没有看清，我本来以为会看见两个江姐似的昂首挺胸状英雄人物的，可惜不是，没有坚定信仰的偷渡者确实很少有人在面对政F暴力的时候还能表现的意气风发的。

我想应该确认一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英姬，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我们不可能还再来一次，于是我移动了一下脚步，终于我看清楚了，这次一共提出来六个人，三男三女，男的当中确实有成顺，另两个则是比较猥琐的中年人，三个女人中耷拉着脑袋的不是英姬，好象是老丁的铁子白裙子，而瘫倒在地上的也不是英姬，而是一个中年妇女，还有一个站在后面的还不是英姬，是一个黑瘦的中年女子。我不由的有些激愤，M的，赵四——你跟我玩什么东东，老子花钱找你来不是扯淡的，你他妈的顺路夹带私货也就罢了，居然还不办实事，草尼妈的，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宁可鱼死网破也不能让你这王B蛋全身而退。

就在我气愤的想要往前冲的刹那，我看见赵四开始咆哮，嘟里嘟里的说了好些，那几个看守面面相嘘，好象很不服气，只有白衬衣嘀咕了几句，好象是在狡辩，结果赵四继续发脾气，白衬衣很不情愿的一努嘴，于是几个看守把瘫倒在地上的女人拖起来，带了回去。

我奇怪的看向正日，正日用眼色告诉我别轻举妄动，我因为看见走了一个，事情好象有转机，于是再次平心静气开始耐心等待。又过了好一会，终于看守们又带回一个女人，我听见赵四开始核实她的身份，对方答应的声音比较清脆，这个动静我一听就心花怒放，确实是我的英姬。

我稍微又忍耐了一下，并且测算了一下距离，防止她看见我，然后才再次侧脸观察了一下，果然，最后来的这个女子确实就是我的英姬，她虽然很憔悴，但是那份秀丽端庄不是衣衫褴褛所能淹没的。我强控制住过速的心跳，继续假装警戒。

讲到这里，我觉得有必要说一下赵四他们的计划，我们这次来准备的很充分，证件照片都是可以以假乱真的，这边的人很有职业素质，他们想的很周到，包括压根不让我们看见他们的长相特征，另外就是这次额外提出来的三个人，不是夹带私货，而是专门用来扰乱朝方视线的，或者说白一些就是牺牲品，如果半路上出现意外，可以将他们三个放出去拖延一下追捕者的时间，至于刚才那个瘫倒的女人，因为她的名字也叫宋惠贤，所以才出现这个乌龙，也幸亏那女子是中年人，如果同名同姓的是一个美貌年轻女子，估计赵四也不会和对方争执，直接给我带回去速配成夫妻了。

赵四核对的很象那么回事，看来事前确实没有囫囵吞枣，其让六个人排成队，正日则给每个女人都戴上一个头套，然后命令后面的人将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赵四一声令下，我和买卖提一左一右负责看押，正日在前面带路，赵四垫后，队伍开始移动。

出了第一道大门，过道里的看守已经没有了，正日松了一口气，其加快脚步，在我们走过登记室，出了监狱第二道大门，大家把几个女偷渡者先送上车，其他人准备接着上车的时候，突然监狱里冲出几个看守，他们在那个领导的带领下，朝他们一边呐喊一边快速的跑来

在那一刹那，我几乎有些呆了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反应最快的是正日，他马上端起了他的自动步枪，那几个朝鲜看守本来冲的很快，但是一看到正日动真格的了，马上止住了脚步，正日大声警告他们不许靠近，不许乱动，那几个家伙虽然来势汹汹，但是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还是如被点穴一般愤愤的站着一动不动。

正日心里明白，这些看守迟早会出现的，因为那个看到他有些迟疑的看守是他曾经的战友，正日一直希望这小子不要多事，可是在那种革命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阶级斗争的弦是蹦的相当紧的，觉悟也是相当高的，那个看守起初也认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以为正日转业之后另谋高就了，于是也没有多想，可是后来实在好奇，就打电话问其他战友询问正日的近况，结果被告之正日早就叛逃到中国当大款去了，于是这家伙才急忙向领导汇报，领导想都没想，就带人冲出来核实——记得是核实，他们以为我们四个当中可能只有正日是滥竽充数的，结果没想到四个人都是赝品。

我知道正日枪里没有子弹，但是威慑力是存在的，我也拔出了手枪，赵四催促成顺他们赶紧上车，这几个家伙几天没吃饭， 爬车还真有点费劲，尤其他们的锁骨都被钢丝穿透，不好发力，我和买卖提连推带托才帮助他们上了车，赵四在车后面尽量不让哨兵看见我们和看守之间的对峙，他对那些看守又喊了几句威胁性的话语，然后才嗖的一下窜上车，我和买卖提也跟了上去，这样就剩下正日在下面警戒，我们三个在车上同时用枪对准看守，这样正日才抽出空档最后上了车。

正日上车后，继续用没有子弹的自动步枪对准那些看守，又喊了一些朝鲜话，然后我们的车就启动了，那几个看守知道自己的行动都在步枪的射程之内，所以不敢轻易造次，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有趣的景象，在外人看来，好象他们是在给我们送行。

大门距离不是很远，也就不到100米，守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常将大门打开，在我们汽车开出大门的刹那，那个领导象吃了兴奋剂似的猫着腰开始大声咆哮，等警卫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我们的汽车已经开出去老远了。

正日在初步脱离危险之后，第一件事做的是过去紧紧拥抱成顺，而我则如释重负，喘了一大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大脑一片空白——我知道安全根本没有来临，危险刚刚开始。

买卖提踢了我一下，我仰头一看，这小子示意我看后面，我这时候才想起来我的英姬在车上呢，在这一刻，我才有了些高兴的素材，我忙爬起身，看英姬他们三个女人都老老实实并排坐蜷缩在车厢里面，我很轻易的就认出了英姬，她是三个人中唯一穿裤子的，虽然衣衫褴褛，但是那个清秀的劲头即使不看脸，也依旧让人心动。我摇晃着走过去掀掉英姬的头套，其闭着眼，没有抬头，她在这几天被类似的骚扰都弄疲倦了，知道装傻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英姬”。我轻声的呼唤。

英姬一愣，这个名字她好久没听到了，不过她还是没有抬头，她不能承认这个名字，虽然被查出身份是迟早的事情，但是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决定她不到最后一刻，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真实的身份。

我用手轻轻的托起她的下巴，她被动的仰起头，轻轻的睁开眼，有些麻木的看着我，我的心很难受，这几天真不知道她遭受了什么样的待遇，导致她现在这么逆来顺受。

“是我”。我想拥抱她，但是我首先应该让她知道到底是谁在拥抱她。

她还是很恍惚，陌生的看着我，竟然有些不敢认，我抓着她的肩膀，轻声的说道，“宝贝，是我啊”。

英姬还是有些迷惑，几天不见，她的脸色蜡黄，眼珠暗淡，伙食也跟不上，加上车内光线一般，还是有些警惕的看着我。

我被她的迟钝所困扰，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救错了人，眼前这个女人除了长相和英姬差不多，当初的神采气质已经荡然无存。

“我是冼伟”。我难过的看着这个被折磨的几乎没有人样的美女，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

我曾经的心上人听见我用汉语说出这几个字之后，眼神终于有了点光亮，其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试探性的想抚摩我的脸，但是却停在空中，不敢轻易下手，我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有个人工合成的痦子，我用手在脸上用力的一划拉，痦子被整掉了，英姬这时候才有些相信我是真的冼伟，她上下仔细打量着我，好一会，委屈的眼泪才如潮水般涌出，一头呜咽着扎进我怀里。

我紧紧抱着英姬，这个曾经饱满的如牡丹花一样的女人，终于再次神奇般的回到了我身边，我感觉好象是梦一样，英姬呜咽着，我感受着她的抽搐，这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做伟大，为了这个女人，即使死了我也愿意！

买卖提欣慰的看着我，成顺则奇怪的看着正日，他听见了我的自我介绍，他实在想不到我居然会和正日搅和到一起，他也曾经有片刻的冲动，想过来报仇，可是这个嚣张的走私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历练，世故了许多，加上其身子骨不是很矫健，于是只能从正日那里要答案，正日明白他的困惑，只是简单一笑，告诉他我是朋友，成顺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其他两个替死鬼不明就里，他们惊恐的缩着身子看着我们，不知道此行到底是祸是福。

赵四明白现在的处境，他摆弄着手枪，看着后面，他知道追兵随时都能出现，现在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里出了纰漏，让对方警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