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逸

琴瑟只是一条小河，无名河，由情爱赋予它名字。它是那样幽暗与神秘，每一声流动都是抒情动听的吟咏。不管它最终流向哪里，这条小河一定融入血脉里了。不然，为什么它总是涌现在梦里。

琴瑟，代表了东方人的情爱品味。河流，则象征着东方人始终迷恋的温婉朦胧的情感。一种趋向于内在纯净其外朦胧的意境。那么，就用诗的清雅去寻找，用心的深邃去看待罢。她也许是前世的前世，心底里曾经响过的声音，或者是曾经一起唱过的歌谣。

被传诵、吟唱了千年的琴瑟，以着一条河的姿态，逶迤不息，那是一种深沉绵长的诉说。疏影横斜的岸堤下，有着碧澈的靴纹柔波，那一圈圈涟滟，是我心灵深处的悸动么？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凝成涓流，且在某个安静的夜晚，潺潺地从心扉里流出。幻化成天上人间的渡桥，凭人遐思幻想……

茫茫碧落，天上人间情一诺,道尽了世间情爱是如何缱绻绵长。今夜，素色的月华，将思念也染成了素色。思念有了颜色，像河流两岸淡淡的树影。我心幽微，只携了一把琴，独坐河边，且弹且吟。琴声幽深且清洌，如这茫茫的水霞蒹葭。天地间有知己无知己，惟有月明水静。

这时光靠单调的琴吟声，在月下水中摇晃映衬是远远不够的。宁静，是虚空的孤独。于是，我明白了，月下的琴音何以寂廖，是这条河所施予的幽深与清洌。我此刻的身之所处，是一段太平静，淡远清冷的身外之物。而我处于浊世所珍视，所企求的，便是那在水一方的伊人了……我终是知这岸湄的幽冷曲折，只为冥冥中，我所期待的那把似曾相识，又绝然不识的瑟的出现。

暝暝月夜，我抚琴而坐，清调华美。朦朦胧胧中，有脚步轻响。如从水面升起，如浮荷的轻颤，踏着溶溶烟月而至。是你来了么……如果是你，定会看得见，我一直守在这里与琴一起等你。带着你的瑟靠近我罢。在合心合意里，用瑟与琴相知，娓娓奏出穿越时空的谐音。

琴瑟应声而起，比黄钟大吕更轻盈灵动。更适合随情随性的流泻。随着琴瑟一起起舞的音符，如河面上翩飞的彩蝶。这一刻，我领悟了一生的追寻。

在这琴瑟声里，我一点一点打开自己。在指尖和心灵的修习中，一点一点地找寻原本的意义，存在的意义。一切浑沌如初，如在梦里的觉知。把感受引向通灵的境地，使心灵不知不觉地开始思想，感觉生命在躯体里鲜活的涌动。

此时，浑圆的真性显现了……一股感动从心里流泻出来，蓄满了双眸，忽然觉得抚瑟而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自己的内心世界和她的，在这个时刻融汇贯通。像水波一样，晶莹、透明、源远流长……

这个夜晚，我和你一直没有停下，一种和缓而富弹力的韧性，连接着自然的默契。这里没有规范性的吟弹，我的全部性灵，一点一点地贯注到弦里。我在有我和无我之间，没有美丑，没有自信与否，只有投入的美丽。我一直弹着，我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停止下来，因为我的心都快找不到了。

你抚瑟而和的姿态，细致入骨。周身春光亦仿佛流转不定。眉目相向时，却只见缱绻未露轻薄。风骨蕴籍处颇有清绝之风，调清殊丽，似月照清荷，珍重而亲昵。那翻覆于弦间，如花海蔓延的情爱，也自然而然地呈现在天地间，无拘无畏。

我从你的姿态里，读出了一种叫“称意即相宜”的东西，怎样理解它呢？只求你知道，只要懂得，因为有你，才是好景，才能称意。执起你的手，看着你的眼，琴瑟上印下的铭心契约，如夜空的星斗一样清晰。叠好深藏的是——你我共同的心愿。

我知道，能够执手共看风景的人不会多，让我义无返顾深爱的人也不多会。

曾同你约定一生琴瑟相和。而今，你在河的这边，我在河的另一头，眉山目水的辉映间，碰撞出的是情丝的纠纠缠缠，是认了命。弦音身后那只无形的手在撩弄，谁躲得过？刻骨铭心，从了罢……是命么？……无言以对的忡怔，是掌心的纹理，心上的红痣，无形无相，却疼到骨髓。这与迷信无关，与信仰无关，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许一个无限，约定不改，等待时更加坚定。

忽然之间，有落泪的冲动，强捺住，心酸地笑了。时间和距离，这人世最大的障碍和消磨。它们不仅没有分开我们，反而拉近了灵魂的距离。本来，我是居于躯壳之内，我再与你接近，也是隔了我的身体和你交流。可是，共性和默契化去了外在的形迹，我们之间便再没有任何阻隔，我的情，你的意在时空里粘连着，如花飞旋，一年一年地轮回再生。

因为有了轮回，我们原先微薄短暂的生命便有了希望，彼此难解的纠缠，也可以自解为：是上辈子欠了对方的。如果轮回真能把我对你的爱稀释，也便不会在午夜梦回里，莫名的失神，你……是我永世不得脱逃的烟箩……

知我者谓我心扰，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原是这样肯切直白地问天，自问。一个清醒者，也是一个梦者，面对无法与自身思想同步的众生，即便不被理解，然而心地沉稳，已有答案。

情爱，是琴瑟应和下的破茧而出，不需要世人的应和。只愿像穿梭花间的蝴蝶，追寻着花粉般细小微妙的幸福。

写到这里，琴瑟在我心里更像是一幅这样的图景：在水一方的伊人，抚瑟而弹，她的孤洁，为世所稀。瑟是离离的萋萋湄草，迎着琴，在风里恣意生长，生命的归原，便是这般繁茂丰盛的样子了。眉清目朗，内心宁足，有一颗坚定而透彻的心，是琴瑟行走尘世的精魂。

于08.8.6.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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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商水调]七夕之——琴瑟

2008-8-14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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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8-14 23:23

好沉，好重……那些深刻于心的东西,日久天长已经酿造成形.觉得一种巨大的能量蕴藏在相对宁静的情境中.

时光常无磨损,空间常有变易.一路行来,再没有悸动的碰撞之前,一切都仿若一场萧索的梦.所谓的情感上的绮梦,都是从唯美的古典情结里寻来的.等到清醒时,感到惊慌\荒凉\孤独\甚至绝望.

至此,我终是明了.在千年风霜的磨砺里.那琴那瑟都是如此的清冷至极.那弦间袅袅不绝的拨弹,只是为了寻找那同一频率上的音符.那些脱表至内的旋律,如生命琴面上兀自凸凹的弦线.在多年以前就被轮回强行剥落,落进时光的旋涡中.成为坚硬无声的化石,曲高和寡的默言.

尘世如河,滔滔天下,知己一人谁是?可见,浑噩颠倒的人生终究还是幸运的.我临河而叹,便于不经意间遇见了心似湖泊的你.在纵身投入的同时,那心弦而应的琴瑟之和,如渡彼此心岸的舟辑,在会心的交汇穿行里,在惊喜交加的悸动里,抵达彼岸的同时,喜极而泣.这深深的喜悦里,蕴含着你我的深浅和内质,是灵魂互为添暖的薪火.

相知踪迹一生心,是为契和,也是为了情爱,亦或是琴瑟本就为一体,才引我如此执著追寻,如信仰一般虔诚.此刻,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是因为散失而复得的意外惊喜,还是因为这瑟里包含着最温情坚定的支持和依靠,彼此获得滋养,从而淋漓绽放.总之,这样的感受摆舞着命运的旋律,悠扬出一段童话般的瑰丽传说,在生命的漫漫旅途里,在俯仰天地之间……

这是一种牵系,相约一生的牵系.一生能遇见许许多多的人,又与其中的几个有约.这约是灵犀的逢见,是灵魂颤栗的沉溺,在脉脉流转,会心拨弹里,饱满清新如花蕊,静稳的待在枝头,只等着那倾情绽放的一天.

春光满地,无从告别.若是血肉相连的爱,一个人的离开,会让另一个人随之萎谢.等待与思念之间的角力,已是我余生的宿命.

思念要如何缱绻,才能在一日之内穿越三秋,抵达彼处时,已然是蒹葭苍苍了.情爱的牵绊计较,远不如其它情感来的豁达,可是若连生死也隔绝不断,在彼岸花开如初,才见得情爱的柔韧坚定.

我这样想着,我们都尽力去获得了上苍的怜悯,因此,上苍允许我们逢见,却横亘出时光之河,让我们彼此守望.这样的煎熬我甘心承受,这样的守望或许待我一生行尽.在云海水天相接处,会重见你的姿影.那么,这一世的悲苦都可以付之一笑,挥手落入海天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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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商水调]七夕之——琴瑟

2008-8-17 22:27

有你有我,我们都以着微薄的身躯，和巨大的生命热情，汹涌澎湃成心灵的洪流。承载着纷迭而至的纷扰和磨难，还有因磨难而零落的灵魂。穿过生命里或繁或简的岩层，那些荒芜，那些喧响，那些千年的封痕，那些热血的余烬，那些琴弦与诗……让心灵与心灵的抚触，成为可能。

这是种宿命的昭示么？人生的全部意义，只在于完成旁人无可替代的事情。宿命的昭示只在个人的内心，听取内心的声音罢！依从内心的声音罢！如果这个世界存在着神，神唤醒不了沉睡的尘埃和浑沌的躯壳。神！只能唤醒沉睡在心灵深处的神。

当心灵深处的神苏醒后，断崖绝壁中，喷涌出无数的清泉，继而汇流铺展开，一片梦似的河水，水底反映出清朗朗的天。水面如童话一般青苍，四下里空阔无声。

月光幽微且清冽，星子明暗不定，有点点辉光滴落，令人想起露珠，那透明的质里，隐伏着淡淡的忧伤。那是对平凡生命的深刻体验。一次出游，一片微水，一脉月光，都会唤起潜意识里，相似的体语。

我一个人，沿河岸徘徊，像踩在梦里一样。脚下是尘埃，目光中是露水。我远远的看见了你，那个手执清瑟，径直走向我的你。我想我是见过你的。不然，在氤氲的水气月色下，我们的眸子为什么是朦胧且潮湿的。惟有相同的灵魂，才可以穿越时间和地域的阻隔，使彼此获知对方存在的音信。我并不相信人的心灵里，都有条条大道。我只相信极其相似的心灵里，有条秘密的小径，崎岖而必有流水环绕，它通往宿命，再经由宿命，到达相似的心灵。

我们隔岸而望的凝视中，有琴瑟的清响。或许阻隔彼此之间的河，是可以泅渡的。然而灵魂的完美，是随着共性的完美而得以完美。无论两岸的隔离是多么痛楚，终究心灵的飞跃和融汇是自由无边际的。没有共似，便没有渡灵魂的桥。琴瑟的超越，便是终其一生，筑起在理想和彼岸之间飞升的渡桥。挽住生命的两极，以其证明一种清澈的永恒存在。

此刻，你微合双眸，将抚拢在胸前的瑟缓缓放下，纤指轻撩，那弦间便吐露出柔缓而顿挫的韵，那韵的质，如诉如歌，且祝且祷。让我只觉得那撩拨之间，都韵应其心，身应其心，而旋律悠扬间，又都恍惚着我的心灵的律动，以致诱发出身心颤栗的共鸣。我沐浴在了一种圣泽化的辉光里了么？我痴恋、乃至沉迷，随后就垂落眼睑，默祈着……这样的觉知觉识，难道便是种莫逆于心的信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