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安稳,心的明晰,心的豁达,无为而无所不为。如水的意念如位素衣霓人,翩涟出无限空灵的情境。沐浴在清灵的梵音里,一如立于极高峰顶,那弦音却又不失时机用力撩拨,仿佛把如水的意念超度到极致的清明之中,那清明里透着纯净的空灵,是透明玲珑,不可凑泊的。那相中之韵,一如羚羊挂角,是无迹可遁的。
峨嵋金顶代表了种禅式的哲学理念。若按照佛义去理解的话,就是在佛光普照的金顶之上,以一览无余的目光滤去表象上纷繁错综的色彩,涤出种透明清澈的纯净况味。这纯净的况味说抽象又具体说宏博又纤细。这况味是在红尘的游走里,随着年月递增而日渐丰厚的见识与阅历的炉火中丹炼出来的精神舍利子。是摒除了生命历程里混乱,破碎和空洞的表像羁绊,以一种“会当临绝顶”的登高姿态,去探究发掘出个体存在的理念,意义和价值的本源所在,从而在不定的万象流变里找到永恒的精神栖居地。
人们内心最向往最追求的也许是不老不死,不朽不衰。这种简单的向往,也明知不可为,但这却正是人性的所在,是探索生命内核边缘处滑落的一滴无奈酸楚的泪,剔透易陨却闪着希望的光泽。行走在扭曲变形的生命长廊里,再重溯回最普通最平凡的起始时,才明白生命的痕迹是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
都市灰暗钢筋水泥的丛林,如张晦涩的霾网。扼断了人们对优美清新又富有诗意自然风光的想象脉络。葱翠植被,潺潺溪水,清悦鸟鸣。这些原本都是大自然极其普通的景致,如今都被工业狰狞而又丑陋的浩大声势,驱逐到了偏远冷荒的一隅。若是在都市想觅到那如诗的自然风光,也许只能去些所谓的公园了罢?即使去了公园,那原本极自然的景致也落下了太多人工斧凿的痕迹。更有甚者,把如诗的自然风光皆凝固于短短的画帛之内,悬于厅前,每日仰观把望,平添了些望梅止渴的意境~不知是种欣慰还是种悲哀~
晋代陶渊明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南山中”这样雅然的逸情,在如今这样苍茫的尘世间,恐怕是极其难于找寻的了。若稍微有那么些浪漫,有那么些宁静,有那么些淡然的雅情逸士。也许都把这样的一种自然情怀寄与梦中。人生,本就是在梦与现实间不断切换奔走。有梦可做的人生,未尝不是个多彩的人生。
人世间的功名利禄,都是我们苦苦刻意追寐的目标,但人生世事都如未测之棋,功名利禄的得与失,是否也如这梦般,在苍茫的宿命里,瞬间如雾化呢?也许,自然带给人类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在空灵意境里涤去尘世间那庸碌的浮躁,让我们这些迷了本性的人明白,一切的荣辱得失,都如过烟云烟。都是不必去刻意追求的。
在这样静谧之夜,一切都显得是如此合目宁心。在这样静默如斯的氛围里,且不妨点燃支空灵之烛,让琉璃之性化做那点灵犀之焰。理清萦乱心绪。扑展想象之羽,在自我空间里,勾勒幅绝美的自然画帛。让未泯灭的本真情怀从空隙的深处淌涌出来。就像被一个喧嚣,浮华所蒙蔽的狭窄入口进入一个空阔,美好且充溢着香熏味的绝顶之巅。
耳畔是风过草尖时簌簌的声响,鼻腔间则是泥土草野的混合嗅觉,眸前广漠的天蓝色布景上霞光万丈,云朵在霞光的映衬下凹凸着一种立体感的想象,有的云褪去了年少时的好高骛远,显现出种高瞻远瞩的仪态来。有的云在如水的流程里还隐现出年少时多彩的花样年华。如梦似幻的广博苍穹曲线就是靠这么一点一斑地串联,点缀而成的。那飘逸浮游,轻盈变幻以及丰富着想象张力的千姿百态的景致,仿佛是由无数幅沧海桑田图片的影像叠合而成的。那万丈霞光此刻在这影像的叠合下,仿佛已褪色成了一淡圈时光隧道彼端的梦晕,轻漾出生命历程里风华的写照。不管立得多高,望的多远。物质自身的终极归宿只不过是一坯粉尘融入大地,只有思绪与灵性才能飘向苍穹,溶入云端。在澄明如水的气氛里,可以净化一切,使心情豁然开朗,在沉思默想里达到怡然自得,物我两忘的境地。
滚滚红尘,地上行走的一个凡人,便对应着天上的一朵云。人和云都是一样的,最初都是来自大地和海洋,最终也重归于大地和海洋。不同的是,云无心,悠哉悠哉。人却有心,放眼无际的云天万壑,峨嵋金顶也证明了宇宙时空循环的不朽道理。在无穷尽,无起始的时间中,那璀灿的精彩也不过只是电光一闪,流星稍纵。能温润万物也许才是金顶真正存在的意义罢?我们人不也是这样么?要经过许多岁月霾云的刷洗才可磨砺出刺目的光芒,只有在奉献时,人生才变得温润而富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