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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岗石窟

云岗石窟




云冈石窟



丁亥年夏月,当我站在大同的土地上,极目四望,这个古代的边陲重镇,早已成为现代工业中的资源重地,地下近100%的煤炭资源,带给他的是相对的经济富足与空气污染。而史上汉高祖“平城之围”的困顿,北魏帝国建都于此时的强势政权早已灰飞烟灭。只有市区西部的武周山南麓,依山而凿、气势恢弘的云冈石窟,仍然抗衡于时光的蹉跎,记载着北魏帝国曾经的富强与信仰。



绵延一公里的石雕群,人物造型大的达十几米,小的只几公分,精美瑰丽,蔚为大观。驻足最具代表性的二十窟前,高13.7米的释迦牟尼结跏跌坐,神情庄重肃穆,微笑亦慈亦仁,淡淡的面对着千百年来的沧海桑田。背光的大焰纹把他衬托得更加刚健雄浑。站在佛之脚下,所有的游人如蝼蚁般渺小。也许这正是为了显示北魏皇权的至高无上,而下令开凿云岗石窟的魏孝文帝之初衷?



微风轻轻吹过,经过一千五百多年的变迁,这里的风早已没有了孤寒苍劲的大漠风沙之感,反而带有了一种被驯化后的媚谄之气。我想,北魏帝国的开创者——鲜卑酋长拓拨珪,于五胡乱华十九国的混乱局面中,在塞外盛乐(内蒙古和林格尔)建立那个臣服于后燕,微不足道的简陋政权时,不曾想到,他的子孙能够悄悄崛起、逐渐壮大,最终成为南北朝时期,与南宋南北对峙的大帝国,并如此大手笔的在塞外石壁上,雕琢出令世界瞩目的文化遗产。



且行且驻,虽然在时光的风化下,许多的雕像都已色彩斑驳,但在这些光鲜不再的色彩之下,那些形态各异的雕像仍然栩栩如生。看那第七窟窟顶的飞天,各以莲花为中心,衣带飘飘,盘旋飞舞,似乎马上就会逸出窟顶,白日飞升而去。这是人类的梦想吗?从古至今,我们都渴望离开这个亦苦亦甜、亦悲亦喜的世界,飞升至只有欢笑快乐的天堂。可是,这个理想历经了千年,仍然徘徊在窟顶,永远无法离去。



这个手托龛基、身形矮小的侏懦,用力支持着沉重的基石,仍然神情欢喜,他在欢喜什么?是他的信仰支撑着他的灵魂?还是内心巨大的快乐足以弥盖肉体的苦痛?第十二窟正壁上的伎乐天人,手执弦管、各色乐器。原来极乐世界也不是四大皆空,亦离不开丝竹的填补。而这个角落里,左臂托墙,右脚抬起,动感十足的好象即将凌空跃下的雕像,让我觉得他们并不是一群没有生命的石像,千百年来,他们熙熙攘攘的住在一起,一定不会寂寞,说不定在夜深人静之时,他们就会纷纷跃出石壁,在空旷的清野内畅快的呼吸,弹唱嬉戏。



渐渐东行,与西边佛龛密布的繁华相比,石壁突然的冷寂下来,空空如也的洞窟,象茫然的眼光,带着对帝国匆忙迁都的疑问与怅惘。北魏帝国第七任皇帝拓拨宏,因对汉民族文化的痴狂崇拜,不惜乞灵诈术,借口进攻南齐帝国,亲统三十万大军迁都洛阳,并在洛阳开凿了龙门石窟。



之后,北魏帝国虽然很快的分裂、衰败、直至走向灭亡,但它却为中国文化献上了两份瑰丽的厚礼:魏碑和浮雕。而浮雕的贡献尤为惊人:占去了中国古代佛教石窟艺术三大宝库(甘肃省敦煌县的莫高窟、山西大同市的云岗石窟、河南省洛阳市的龙门石窟)的三分之二。



夏日的大同并不清凉,伫立旷野,从西到东的石壁上,早期的雄浑大气,中期的富丽堂皇和晚期的突然停顿,就象一幅展开的北魏帝国历史画卷。炎热的气息逼灼而来,我不知千百年前的这里,曾有多少艺术家一起挥汗雕凿。以那时的生活条件和工具,他们的脸上,是否会有如手托龛基的侏懦一样的欢喜。但我相信,这个由无数活灵活现的雕像构建的艺术殿堂,一定不是来自政权的高压,更不是来自丰厚的回报,而是来自他们心灵深处,对艺术的坚定信仰和不懈追求,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与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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