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看到《杨荻文集》中的这篇文章,很是喜欢,对生命过程所持有的那份淡与从容,不得不令我从捕捉文字中静下来,细细咀嚼: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单身时是一个人。结了婚,是两个人的日子开始。等到有了小孩,就是三个人的相聚了。
一个人的时候,行走在数不清的人群中,看着来来往往的头脚攒动,感觉世界是个无边的旷野,影子和心都感孤单。在人群中,眼睛有点迷离,心底却在寻觅,期待着未知的未来,如等待着花开。嫩嫩地,象早春迎春花般的鹅黄。那时候心里不明白的是,有父母,有兄弟,有朋友,为什么还是如此孤单呢。
遇到了另一半,是彼此生命中的注定。这世上有一个人说想陪伴我过此生,总是一件让人温暖而不能拒绝的事情。求婚要比结婚浪漫和纯粹,求婚的时候没有丝毫金钱物质的因素,说的谈的想象的都是太虚幻境。结婚却是两个人的物质加精神的结合,有了点世俗的尘土味。而生活,正式开始于彼此闻到这尘土的现实味。
一个人的单身生活结束,两个人的日子开始,象一个小说的开头,也是童话故事的结尾。两个人的最初,小鸟一样衔枝撷泥筑巢,风雨的时候会拥在一起交颈取暖。彼时,感觉最暖的不是天上的太阳,而是回家看到自家厨房窗子里映出的灯光。一时觉得世上最亲的人不是父母,这样的念头多少让自己有些羞愧。
有一个名叫奥里森。马登的美国人写了部《女人的22条天规》,对女人列举了“男人不是你的一切的十一条理由”。就是有万条理由也不能说服女人不去爱一个男人,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某个时间段会成为她的一切。一个纯粹的女人,爱情在心里总是至高无上的,超过其他任何世俗的欲念。
两个人的日子过的有些时日了,觉得还是有点欠缺。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中间好象该放点什么。就盼望联系彼此身体里血缘的那个人出生。女人,不做母亲,就不是完全的女人,顶多是个喜欢讨爱的孩子,总是想得到。做了别人的妈妈,就知道不求回报的给予,看问题也变得豁达和宽容,目光不再张扬,而是秋天般温静起来。在我的身体里孕育了十个月,被医生从腹中取出的那个生命,就是家里的第三个人,她问世时仅仅有三千克重。听到她呱呱的第一声哭喊,我眼里流着泪昏了过去。自此,家就完整了,三个人终于相聚。负责起一个生命的成长,也辛苦,也热闹,有点交响乐的味道。
三个人,是前世修来的相聚。这相聚,在三个人时也就到了巅峰。然后就是接受分离。叶子总会在秋天一片一片下坠,并且永远没有在春天里复苏的可能。讨了相聚的快乐,又给以分离的痛苦,上帝真的是打开一扇窗,又关上一扇门。
杨绛先生在她的《我们仨》中很平静地写到,“1997年早春,阿瑗去世。1998年岁末,钟书去世。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一生中要有多少承受,才能那么平静地说出“我们三个就此散了”。九十多岁高龄的先生,用她九十多年的岁月告诉我们,“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做‘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每个家庭都会如此,只要是有婚姻,只要这婚姻结了果。总会先后离去,任什么也改变不来。
由一个人,增加为两个人,然后是三个人。再由三个人,减少为两个人,最后是一个人。这个过程象个大写的A,嘴再张的大点,就读出了“爱”字。从哪里升起的,再坠落到哪里,也不过是两点间的直线距离。很短的。人生不过是一场醒着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