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根斯坦说过,对不可言说的事物要保持沉默。上帝不可言说,美不可言说,爱不可言说。
每读《金刚经》,读至“如是我闻” ,心中都不禁惶惶然:以佛祖之智慧与法力,尚只能以文字般若,启众生之佛性,破尘世之迷情与苦执,何况我辈之肉体凡胎?!
“道可道,非常道”。爱既不可道,以何撰写、描摹、倾诉,又何以让人倾听?若可道,即非常道,岂能恒久?不能恒久,众生焉肯罢休?或许,这是神与人的万丈鸿沟、爱与生的千古愁,亦或这仅仅是上帝对人开的一个莫大玩笑?亚当、夏娃擅食智慧树上的果实,却不知智慧树上本无爱之花。
《锦瑟》一曲,千古难寻解人。巴山夜雨,尚能在西窗共剪之时诉说;蓝田日暖,却只能遗追忆惘然!
爱该如何说?如果,爱一旦暴露在阳光中,即意味着死亡,那么,爱与上帝、爱与世界、爱与人戓许永远阴阳相隔?
琴声如诉。一份绝望的恋情。玛格利特让她的女主人公,告别敦刻尔刻昏黄的路灯、隐身三个月的地窖,来到广岛,与一个在世俗眼里应自得满足的男人,共有一个只记得对方城巿的夜晚。爱的言说,淹没在冉冉升起的蘑菇云中。无力再爱,因为经历的苦难太深,爱的柔声轻诉悄然失落在无数无辜生灵的呻吟声里…
天边外。尤金.奥尼尔眼里的乐园。爱幻想的弟弟如愿以偿地娶到心爱的姑娘。心碎的哥哥只能浪迹天涯去寻找治疗创伤的良药。当他带着大笔财富回来,弟弟因穷困潦倒,不久人世。已为人妻的人儿,却如年轻时告诉弟弟那样,告诉哥哥:其实,爱的是你…
洛丽塔。不知道,惊世骇俗的爱恋,是对已逝青春的苦苦挽留,还是对美的贪婪占有…
佛观一碗水,十万八千虫。或许,我只能用盈满泪水的眼,在无梦的长夜里苦数寒星,期盼与你悲悯的眼神匆匆相遇?
西边的彩虹是上帝与我们和解的见证。背负十字架苦行,跟随基督受难,我们能找到爱吗?
我能忘却所有的忧伤,却无法忘却月夜下啼血的夜莺。可谁能告诉我,我是爱上独语黄昏的凄美,还是爱上我的爱?
谁能告诉我,当我们说爱的时候,承诺的是一个言语中的永恒,还是说:不是我,是风?
每个星期三的下午。两个女人手捧着紫罗兰,在教堂晚祷的钟声中,走向一个男孩的墓地。那是一段埋葬在日记本中的爱,是一段不知如何言说的情。大地默然。
忧郁的小提琴在巴黎上空固执地重复同一首忧伤。船将沉没。于是,海上的明月悄然升起。琴剑苦相逢,浊酒叹余欢。你还在月夜里,独自言说吗?
爱,该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