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第一朵花
涂佳丽
我的窗外是一棵椿树，上面挂着扁豆和丝瓜，我看着它们日益萧瑟的身姿，我知道我今年早已错过了迎接秋天的第一朵花。
我一直认为牵牛花是秋天的第一朵花，是报秋的，正如迎春花是来报春一样。我有过几年在乡下供电所工作的经历，那时候几乎天天从田野里走，总是能发现最先开放的牵牛花。当第一朵牵牛花含苞的时候，天气还是很热的，等到它开放以后，秋天的庄稼才会陆陆续续地成熟；因此，我始终坚信：如果它不开放，秋天就不会到来。
牵牛花别名喇叭花、牵牛、朝颜花，花色多样，常见的有蓝、白、红、紫四种。蓝色的牵牛花开得最早，可是却不是我喜欢的颜色。
在年少时学习郁达夫的《故都的秋》，虽觉得文字很美，可总有一种瑟瑟的、淡淡的愁在心头挥之不去。里边说：牵牛花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者最下。我一直喜欢的一种也许是郁达夫说的紫黑色的，深红的、略带紫色、有些发黑的、带一种天鹅绒般质地的牵牛花，我觉得那是一种带有贵气和大气的颜色。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在路边见过一次；再就是前年，我还在乡下供电所工作，偶尔就在路边发现了一株，长得肥美，开得鲜艳，虽然只是路边的一株无人关注的野花，但在我眼里却是那样的美不胜收、妙不可言。可是，等我想去摘些种子种在园子里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那一天，又一次看江湖夜雨的《长安月下红袖香》，我再一次咀嚼“如果说后世女子往往更像瘦梅、幽兰，脆弱易伤、多愁善感；那么唐代女子恰似国色天香的盛世牡丹，雍容华贵中带着自信、激情与张扬”。还有安意如《人生若只如初见》中“宋爱梅，蔚然成风，看似雅然，却有它的不得已在。民众审美情趣的变化，折射的是历史的变化——唐的辉煌与宋的孱弱。不比大唐，国富民强，从骨子里就渗出富贵的风韵来”。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会有同郁达夫对牵牛花不一样的爱好。郁达夫所生活的年代，正如积弱积贫的宋朝一样，处在外强的凌辱之下，积弱的国势，使长期生活在内忧外患中敏感的文人自然爱的是一种淡弱的花，而现在我们所生活的是一个繁荣昌盛、国富民强的国家，我之所爱的牵牛，正如煌煌大唐热爱牡丹一样，而郁达夫之所爱，亦如积弱的宋人爱梅一样，虽然牡丹梅花都有各自的美，但因了环境的不同，竟让国人的爱好也不尽相同了。
今年我错过了秋天，可是明年还有春天，我喜欢的另一季节，我在期待冬季过后的春天，期待着与牵牛花的再一次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