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逸
秋夜,“乍暖还寒时刻,最难将息”。 北斗冷冷的辉,映在深蓝的天幕上,象朵玫瑰吐出的冷香一般。这瓣冷香,也许曾与李白举杯邀过明月,也曾是李商隐情天爱海诗集里,一抹玫瑰色的烟紫,或者是苏轼那“高处不胜寒”亘古寂寞的源头。那么此刻,我是回到三千年前的夜晚,或者回到更古更早的夜晚了么?
所有苍凉略带瑰丽的遐思,都在北斗冷冷的辉里,显露出前古文人与生俱来的浪漫和孤独。显露出的是世世代代企图缝补的孤独。令心生出明知黑夜往复循环,却依旧期待的渴念。而在它身后呈现出的背景,是无边无际一种叫做“忧郁”的色调,沉郁而又深邃。
风从没有标识的方向吹来,一种敬畏之情使我感到有些冷。内心如闭合着的花苞,无声地裂开了一个不规则的缺口,弥漫出一股郁郁的气息。我的嘴唇也染上了这样的气息。在深夜,当阳光不再俯瞰大地时,那些天幕上的星子,就睁开了一双双沉睡的眼睛。那些眼睛知道这气息意味着什么。
一年四季,我最怕的便是这样的时刻,然而却能忍受,有时还感到片刻的欢欣。冷冷的夜色,郁郁的天幕,幽幽的星子,这些东西跟满目疮痍的人世是多么相称,真可算做场永远也演不完的凄美剧情的绝佳背景。当个演员,同时又当个观客的我虽然心酸,但看到这样美妙的自然艺术,有时也免不了陶然色喜,漾出灵魂的笑涡了。是呵,记得你曾说过:“明白了自己的位置,看人家表演 也会很快乐”。每一个懂得欣赏的观客,都可以巧妙地粉碎令自身成为演员的阴谋。每一个哲性禅性的观客也好,演员也罢,之所以冷静到麻木,都是因为觉得这戏剧与自己无关。而每一场倒霉的聚了又散了的剧情,只是因为坐得离舞台太近了,难免没有跃跃欲试跳上舞台的冲动。
唉!我又接触到现实问题了,但还是停留在诗性里为好。诗性,也是种童真情怀的伸延。用你的话说就是,如果一直能做个孩子,该有多好啊!在这个没有云,没有月,只有星的夜晚,古老的仙女已经不再聚到星云边唱歌了。生活年复一年堆积着尘埃,在尘埃的另一边,是对生活的叹息声。那就在叹息声之后,做做梦罢。在梦里,星星都呈现出种露珠的色泽。这时的你,赤着足,踩在梦里,像踩在神的召引里一样。偌大的梦河,在星星的映耀下,呈现出童话一样透明的蓝色。这样的境遇使我免不了想起《爱丽丝漫游奇境记》里的场景。姑且就用爱丽丝这个西化的姓氏来指代你罢,以便配合情境的伸延。梦河在你眼睛的注视下,有水滴的清响。在水滴的清响里,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会用童话里的姓氏,令我置身于童话的梦河里呢?”我会笑着告诉你:“还有什么是比水更明澈的呢?”这时,天使从梦河上飞过。纱一般的薄雾从天使的翼上滑落,我和你隔着梦河,隔着雾色相望,看见彼此的眼睛像梦河一样温润,如雾色一般朦胧。
梦河和梦河之间的交汇是难以隔绝的。如雾色的忧伤也是难以隔绝的。这一刻我的心中忽地涌出了种凄清的美感。有好一阵子,我的灵魂肯定是逸出了躯壳,飘飘地飞向了一个遥远的所在,在天之极高处云之极白处孤独的徜徉着,试图去寻那个与我一般孤独的灵魂。这个灵魂并不陌生,我在自己身上认识了她。她的肌肤如月色,黑瀑的发帘垂过眉眼,眉睫隐在肤色里,一对眸子如夜空里的双星,呈现出梦幻的蓝色光泽。我柔和、痴恋、乃至沉迷的情愫缤纷成了花环,唱着芬芳的歌儿,缓缓地沉到了那汪蓝色的涟滟里。要是把这花环从那汪蓝色里捞起,我想你会把它戴在额际,倒映在水里,把梦河都染成了深色。那汪深色的梦河,把你窈窕的姿影柔柔地掬起,一直掬到天的顶端,成为一芒星斗。那里面盛满了透明的露水。当我的双眸仰望时,露水会颤颤地溅落出来,成为天地间最美的星光。
在一颗梦幻般的心灵深处,必定横亘着一鸿静谧的梦河,深深地隐匿着瑰丽的忧伤。它只暗暗地,呈现一种深蓝的色泽涌动着。在干旱的时代,只坚守一桩水的事情,即便这水呈梦样的流动,也会如坚守宿命一般坚守。
当我以内心抚触着这些敲出来的方块体时,发现只是絮絮叨叨了一个非常童话式的梦呓。 就请相信这梦呓罢!即便呈现出种梦或者童话的色泽,但又有多少呓语是活在梦和童话之外呢?在梦呓里,你忧郁的神情漾至眸眶,呈现出种蓝色的泽彩,若置于屋内,可以当灯烛照亮黑暗。我真希望你的眼睛一直一直久久地凝视着我,我可以籍着这温暖的光,读诗写字,捕捉飘忽的思绪和灵感。如果我以全部的生命,凝聚在我的双眸之上,与你的双眸碰撞出一条美丽光亮的交汇线,并曳着一条长长的时光的余尾,也就不虚此生了。
07.10.22.09: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