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历史：地震是可以预报的

回顾历史：地震是可以预报的


徐步光

——谨以此文纪念“5.12”汶川大地震

一、邢台地震，周总理发出庄严号召

1966年3月8日，邢台地区发生6.8级大地震，周总理奔赴地震灾区，视察灾情并对科学工作者说：“这次地震，代价极大，必须找出规律，总结经验。希望在你们这一代解决地震预报问题。要为保卫大城市、大水库、电力枢纽、铁路干线做出贡献。”

这就是周总理为解决地震预报问题，向广大科学工作者发出的庄严号召。

于是，地震预报的科学研究，就在邢台“3.8”大地震之后，正式开始。
科学工作者不辞辛劳，走访了当地不少受灾群众，了解震前有一些什么预兆。

3月22日，邢台又发生了一次7.2极大震。

于是经过研究、分析，科学工作者总结出大地震来临的一个规律：
“小震密集—平静—大震。”

由于地球板块的运动比较复杂，大震的来临，并非每次都按“小震密集—平静—大震”这个规律进行，所以这个方法不会每次都能准确预报。但是，作为规律之一，再结合其他征兆，对预报地震的准确性，仍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把它完全抹煞，显然是不合适的。

这是在周总理发出庄严号召之后，科学工作者在地震预报的研究上所取得的第一个成果。

二、一次成功的内部预报

邢台7.2级大震之后的第四天，即3月26日，在灾区的科学工作者，感到有一连串的小震，引起了警惕；小车司机也说，在路上有成群的老鼠横穿马路，汽车都无法避开；晚上8点钟打开收音机听广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的电磁波干扰。科学工作者对这些现象进行了综合分析，认为将有大震发生，决定发布地震预报。但是，当时他们还不知道如何发布预报。是写“报告”呢还是发“电报”？正在讨论的时候，一个通讯兵，抓起电话，就给首长报告：“根据种种迹象，将发生地震，请做好准备！”话说完不久，时间一到23时19分。说时迟，那时快，一次6极大余震轰然而至！

这是中国地震科学工作者地一次成功的内部地震预报！
地震预报工作研究，应该说，已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三、国务院国发[1974]69号文件

邢台大地震之后，在周总理的庄严号召之下，地震科学研究工作者经过多年连续不断地考察、研究、分析，发现京津地区、华北北部、渤海西岸等地有发生地震的可能性，国家地震局向国务院写了一个报告。国务院因此下达了国发[1974]69号文件，把地震局的报告转发给京、津、冀、晋、内蒙、辽、鲁七省市。

文件说：

做好地震工作是关系到保卫社会主义建设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一项重要任务，望你们在搞好……的同时，贯彻中央关于地震工作要“在党的一元化领导下，以预防为主，专群结合，土洋结合，大打人民战争”的方针，把地震管理部门建立和健全起来，切实抓好地震专业队伍和群测群防运动，加强防震抗震工作。

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指导研究防震抗震的重要文件。我们不应该把它遗忘。

“专群结合”，就是在地震预测工作上，专家必须要与群众一起搞，也就是“专业队伍和群测群防”向结合。

“土洋结合”，就是把观察大自然的异常现象来判断是否有地震发生的“土方法”与使用仪器设备测量的数据来判断是否有地震发生的“洋方法”互相结合起来。

如果把文件精神落到实处，大家一丝不苟地照办，地震预测、预报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遗憾的是，可能有许多防震部门的工作人员，由于地震发生的“小概率性”（总是“平安无事”），而产生麻痹思想，疏于业务或不务正业。我看到XX市设在人民公园一处门口内侧的“地震防震办公室”，天天紧闭着大门，门口挂的牌子，油漆斑驳，十分陈旧，简直无人迹可言。试问，这个国务院文件上所说的“地震管理部门”，虽然已经建立，但是健全不健全？有多少人马？他们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为何那里没有人迹和生命迹象？

XX市是如此，其他许多城市，这样的部门恐怕也形同虚设！

四、海城大地震的成功预报

1975年2月4日，辽宁省海城地区发生7.3级大地震。6市10个县的震区内，城镇房屋毁坏508万平方米，农村房屋毁坏86.7万间，但是死亡人数只有1328人，只占震区人口的万分之一点六。因为绝大多数群众都得到地震预报的消息，远离了死神。

为此一位美国记者将海城的地震预报称为“科学的奇迹”。

最近，“德国之声”谢菲记者电话采访德国波茨坦地理研究中心金特教授关于地震预报的问题，金特教授认为地震是完全不可预测的。他说，“海城预报成功，是根据之前有些微弱地震，人们以此迹象推测成功，但没过多久，76年唐山的地震就造成了极大的人员和财产损失。没有人能够预报。”

金特教授完全小看了或者根本不了解我国地震科学工作者在地震预报工作上所做出的努力和成绩。

海城地震预报之所以成功是因为：

1、科学工作者注意到了小震活动、地壳形变、地磁、海平面四项指标的异常；
2、注意到了西太平洋地震带和四、五百公里振源地震对华北地区的影响；
3、注意到了华北北部地区长期干旱、气象异常等重要情况；
4、派人到邢台学习并应用”小震闹、大震到；小震由多到少要报告“的防震方法。

海城地震前三天，当有感小震频频发生时，大震即将来临的紧急报告，纷至沓来！
大地震发生当天，临震之前，发出了电话通知：工厂停工、商店关门、人员疏散。广场上停满了装有食物的车辆，医疗队也整装待发。
傍晚，农村里响起了”当当当“的预报地震的警钟，有线广播喇叭，发出一遍又一遍的防震警告。

晚上7点36分，7.3级大地震果然地动山摇地发生了！

据说，海城地震的发生，不是引来一片恐慌，而是引来一片欢呼！
欢呼数十万人的生命获救了！
欢呼地震预报取得了新的成果！
欢呼不可琢磨的地震是可以预报的！

以上事实，告诉我们，这绝不是金特教授所说的海城地震预报成功，仅仅是从微弱的小震推测成功的，这只能算是其中的一因素。我们的科学家，除此之外，还做了大量的其他重要的预测工作！

五、唐山大地震掌握有大量明显预兆，没有预报，是谁之过？

一般都认为，由于地球内部物质的变动，引起地壳的震动，称为地震。地震发生的原因，可分为陷落地震、火山地震、构造地震三种。全球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地震属于构造地震。构造地震，根据板块移动学说，是板块之间的移动、摩擦、挤压、断裂等原因造成的。在这个活动过程中，在地表会产生一些异常的现象，主要表现在地电、地磁、水氡、水位、水温、电磁波、电光、辐射等等的变化或产生其他一些奇特现象，以及由此变化或特殊现象的产生，使某些动物生存的适应环境发生突变而引起一些动物的恐慌，产生一些怪异的行为。从这些大自然的语言中，我们可以读出即将发生地震的信息。

（一）唐山地震前，民间观察到的信息

动物的怪异行为：
1、鱼儿自动跳出水面，或翻转身体白肚朝上，或鱼头朝下鱼尾朝上倒立起来打转转；
2、惊恐的小鸟到处乱飞，似乎要找一个安息之处；
3、昆虫和蜻蜓等，成群飞迁。有人看见成群的蜻蜓组成三十平方米的方阵，自南向北飞去，翅膀发出嗡嗡的声响，非常惊人；
4、老鼠搬家，大老鼠带小老鼠一起跑，小老鼠互相咬住尾巴，连成一串；
5、成百只黄鼠狼，打得背着小的，或叼在嘴里，惊惶逃往；
6、老燕子带着小燕子远走高飞，把不会飞的小燕子，推出窝去。它觉得这个窝不安全了，必须离开；
7、蝙蝠在白天到处乱飞；
8、马厩里的马匹，挣脱马缰，发出怪叫，撒蹄狂奔；
9、鸡飞狗跳，乱叫乱咬。鸭子也扑腾翅膀，咬住人的裤腿，十分不安；临震之前，狗儿咬住主人的衣服往门外拉；有的狗拦住主人，不许进院子。

各种怪异行为，举不胜举。

其他怪异现象：
1、井水水位忽高忽低；
2、井水水温由凉变成滚烫；
3、天空闪出白光，把黑夜瞬间变成白昼；
4、天空闪出一道彩色光带，像一条金色的火龙，转瞬即逝；
5、空军的警戒雷达，受奇特的电磁波的干扰；
6、有一个军营，堆放在地下的钢筋，自己冒出火花，象有人在烧电焊；
7、许多人家里的日光灯，关了，还在发亮；
8、已经拧下来放在一边的日光灯管，自己在发光。

……

——我本人，在自贡市经历过1985年4.8级地震（一说5.2级），震中在自贡市大山埔。临震即刻，地下滚来一阵”闷雷“，象密集的鼓点，随即就发出极为沉闷的轰然一声，房屋发出嘎嘎嘎的声音，几乎要翻倒——地震发生了！不久，又下起了大雨。雨歇期间，我走到五星街、檀木林大街一带观察。刚到五星街，于暗淡的路灯下，猛然听到”唰——！“的一声，贴近被雨浇湿的路面，从大安方向扫向五星街而消失，仅一秒钟的时间。这“唰——！”的一声，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向地面抽了一鞭子，却又看不见鞭子！这种奇怪的现象，恐怕谁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可见地震发生时，会有许多人类无法解释的自然之谜。


（二）唐山地震前，地震专家观察到的信息和预测：

1976年4月日、22日——距唐山地震113天、97天。
京、津、唐、渤、张地区，出现“保坻地电”、“昌黎地磁”、“滦县水氡”、“香河水准”四项指标异常。

1976年6月21日——距唐山地震37天。
唐山地区出现1969年渤海7.4级地震前类似的气象现象。

1976年6月26日——距唐山地震32天。
国家地震局分析预报室黄德瑜根据小地震活动分析，认为渤海西岸有问题。

1976年7月5日——距唐山地震23天。
北京地震队耿庆国，发现北京地区一周来的气象要素中，出现四项异常：日降水量、日平均气温、日最高气温、日最低气温，都异常。只有平均气压一项还未出现异常，如果一出现，就可能进入临震状态。

1976年7月12日——距唐山地震16天。
北京地震队华祥文提出京、津、唐、渤、张地区地震活动异常；耿庆国提出旱震关系和短期气象异常；李宣瑚提出水氡含量异常；陈克忠和刘惠琳提出京郊大灰厂形变异常；还有其他人提出该地区磁场异常；地下水位异常；地电异常，累计共有七大异常。

1976年7月24日——距唐山地震4天。
北京地震队召开会商准备会议。在会上：
华祥文说：七月底八月初，京津唐张地区将发生5级以上地震；
张闵厚说：7月26日，加碱两天，将发生四级以上地震；
耿庆国说：7月29日之前，我敢报发生6级以上地震；
李宣瑚说：七月底八月初，将发生5 级以上地震。

当晚收到通县西集地震台廖官成报来的意见：7月27日前，北京附近二百公里范围内，将发生5级以上地震。

啊，这是一个真正的群英会啊！他们是一些真正的地震研究专家！他们已经能够把地震临震时间精确到一个礼拜，甚至两天、三天！如果再结合大自然提供的的一些信息，如动物的异常行为等等，一起汇报给领导，也许要求预报的理由更加充分。不过，就眼前这一些，也已经有要求预报的足够理由了！他们用仪器预测，既能预测到一个时间段之内有地震发生的可能，也已经可以预测到二、三天之内有地震，真是一个奇迹！

既然已经掌握如此之多的地震预兆，为什么没有预报呢？

从《1966—1976中国九大地震》一书中我们看到，作者归纳为四个原因。而且似乎还欠缺了一些什么。我根据实际情况，把它补充并归纳为三条。

1、国家地震局领导不相信华、张、耿、李等几位地震科学工作者长期努力工作而获得的重要信息，不采纳请求预报的意见；
2、国家地震局采信另一方错误估计形势，认为京、津、唐、渤、张地区已经消失地震征兆，不会发生地震而不必预报的意见。
3、国家地震局认为京、津、唐地区的地震发布，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十分严重的社会影响问题，为慎重起见，决定不报。

《唐山大地震》电视剧，真实地再现了代表华、张、耿、李等一些地震科学工作者主张预报的一方，与代表错误估计形势，反对预报的另一方互相较量的场面。以李雪健主演的唐山市领导，错误地支持了反对预报的一方，决定不报，因而造成了唐山“7.28”大地震人民生命财产的巨大损失。其实，那主张不报的一方，后来说是“错误地估计形势”——为什么“错误地估计形势”呢？——实际上根本没有如华、张、耿、李那样脚踏实地的去考察、研究、分析，是一群废物！在二十多万地震死难同胞面前，是一群罪人！扮演唐山市领导的李雪健，震后，穿着破衣烂衫，拄着拐杖，向唐山市灾民下跪，是代表“罪人”的最好的注脚！

综上所述，回顾历史以后，我的结论是：

1、我认为地震预报虽然是难题，但并不等于不能预报。首先要考问我们自己，平时下的功夫有多少？做了哪些实际工作？是不是象华、张、耿、李等那样尽心尽力？

2、是人民生命财产重要，还是其他什么“影响”之类更重要？以后，决不能象唐山地震那样，因为怕有什么“影响”而该报不报。

3、即使预报不准——报而未震，虚惊一场，也与“狼来了”的故事，有本质上的区别。“狼来了”的故事，是“逗人玩”，是一次一次的撒谎。而地震预报，是为了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即使没有报准，停工、停课、人员疏散等，也许是一场虚惊，但总比不报好。如果有情况而不报，一旦真的大震来临，其所遭受的损失会远远超过暂时停工、停课、人员疏散等所遭受的损失。“虚惊一场”不至于死人吧？一旦不报而有大震，为此而被夺去的生命，将是几万、几十万啊！

（本文写于“5.12”汶川大地震一次次的余震之中）

参考资料：《唐山大地震》钱钢著
《唐山大地震》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