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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放老六堡,且再来一杯!

野放老六堡,且再来一杯!

每逢周末,张敬初都会边张罗着泡一大壶好茶,边与一众茶友交流茶经。走进桂香茶行,茶炉、竹筐、簸箕、干葫芦等五花八门的六堡茶制茶器具古色古香,老茶婆、社前茶、野放茶等茶类琳琅满目,一桶桶一筐筐的六堡茶将本就不大的小店占了个满。
店主张敬初是土生土长的梧州六堡人。在那里,家家户户都喝六堡茶,存六堡茶,做六堡茶。待我入座,便拿出他私藏多年的野放茶招待我。
所谓野放,指的就是山上云雾缭绕处那些个野生茶树,由于山路崎岖平时很少有人修剪采摘,枝叶也就生得格外健硕繁茂。采摘下来的茶因为数量稀少,一般都是留着自家饮用,由于没有经过渥堆发酵,虽然存放已久,但茶气却丝毫不减当年。
茶本身就是艺术。
干茶盛装在竹制的小篓中,条索饱满,粒粒匀称,是六堡茶中少见的芽叶成茶,虽然比平常的茶细嫩些,但是当此茶呈现在面前时,仍是带着别开生面的大气与威严,仅凭这干茶透出的松、定、静,就能推测应是年份极老的六堡茶。
润茶出汤,倾出茶汤好似霞光万丈的红宝石般莹润清透,乳白纱状的茶烟自茶台升起,久凝而不散,举座皆静,大家都敛神凝息,注视着茶与水的交融,注视着每一丝茶气的焕发。使人宁静的,并不是“茶”,而是茶中所蕴含的生命力,它的力量博大澎湃,却来得从容而淡定。
野放老六堡的茶汤味若槟榔,可嚼,可听,可琢,可诉。每当你咽下一口绵滑茶汤,那铿锵茶气与馥郁药香仿佛要合力将四万八千个毛孔一齐打通,污浊尽散,烦闷尽破。
六泡之后,沉睡多年的茶突然醒了,劲霸茶气透过舌尖直抵丹田,它居然是辛麻的!味蕾第一次有如此奇妙的体验,辛麻茶汤卷着滚滚陈韵在腹中翻江倒海,像吞了一大块生姜似的,背后骤然发汗。
从未遇过口感如此玄妙的茶,仿佛打翻了人生的五味瓶,绵、甜、陈、厚、辛皆在口中轮回,入口时是清凉、甘香的,徐徐咽下后,从胃里缓缓升上一股暖意,一种老六堡茶特有的甘醇馥郁徘徊在唇齿之间,记忆像海绵体一样贪婪地吮吸着茶香,那醇和的麦香,沉静的药香,绵润的枣香,肃穆的陈香,统统都要记住,使你舍不得张嘴,不忍心茶香散去。
体味着杯中三十余载的光阴蛰伏,悟出了时光中的心巷暗香,野放老六堡,我且再来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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