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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嫣玉啼(一)德令哈一夜

[原创]小说 嫣玉啼(一)德令哈一夜

--------------世界因拿破仑记住了滑铁卢,我因你记住了德令哈


-------------- 恒敛千金笑,长垂双玉啼《乐府诗集》












公元二零五X年九月二十五日凌晨。中国西昌卫星基地。



“五、四、三、二、一!发射”。指挥员的话声才落,一团电闪雷呜的桔红色火龙从郁郁葱葱的山谷间喷礴而出,直冲云霄。顷刻,大地回荡着山崩地裂的巨响。中国的巨龙九号卫星,带着特殊使命,飞向广漠的空间。



二十分钟后。星箭分离。从桔红色的火球中冲出一枚带着助推小火箭的卫星,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消失在西北方向的闪烁繁星中。



MY GODWHAT IS THEIR PURPOSEOUR COMMUNICATION SYSTEM?”上将杰克紧锁眉头,盯着控制室大屏幕上的巨龙九号运行轨迹,。艰难地思索着。忽然,他的目光紧盯正在东经118度、北纬24度线上空飞翔的美利坚号GPS导航卫星,不顾一切抢过通信员手中的麦克风,声嘶力竭地发出命令:立即采取规避动作!



中央山脉深处。全美联合太空作战指挥中心的每一截神经末梢全部动作起来,一串串指令飞向太空。



美利坚号在太空艰难地躲避着巨龙九号的逼近。北京和华盛顿的外交巨头急切地通过两国热线,询问对方的真实意图。新闻媒体的记者紧盯在电视机前。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下一秒钟的到来。



终于,巨龙九号一无返顾地撞上了美利坚号。霎那的辉煌后天空重又恢复了宁静。纷纷的流星雨却已飞飞扬扬地飘向四方,化为点点尘埃。



九月二十六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召开记者招侍会,发表授权声明,向美国政府正式道歉:中国巨龙九号卫星因技术原因,不幸撞上美利坚号。中国政府愿与美国政府协商,妥善处理善后事宜,并愿意做出合理的赔偿。美国总统表示理解中国的道歉。



一场危机化解了。但它的影响却无处不在。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命运的鞭子把无数偶然性和必然性驱赶在同一座星空下,组合排列成无数种可能性。于是,默默记住了德令哈,罗缨遇见了那块玉佩。



***************************************************************************



默默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到德令哈。只记得,跨进这座城市大门的那一瞬间,怀中贴身而藏的青玉,微微地跳了一下。



这是一座普通的城市。有山、有水、有人、有酒吧,还有车水马龙。唯一奇特的是,在市中心占地约1500平方米的草坪中央,立着一块警示牌:在德令哈,请不要试图辩别东南西北。



默默习惯性地掏出电子地图,想查找德令哈的GPS座标。系统不断地提示:输入有误。请核对地名。他终于无奈地放弃了。



已是深秋季节。落叶在冷冷的风中轻舞、飘零,无规则地洒落在长满青苔的小路上。空气中弥漫着菊花、无果树散发出的特殊味道,随天边逝过的阵阵白云,一点一点地将忧伤渗透到血液里的每个细胞。



默默喜欢这种气息。秋天总是给他无所归依的感觉。使他不明白的是,这种无所归依,没有感伤、忧郁,反而激起他行路的冲动。


己经习惯了四处行走。早已过了而立之年,黓默积累了一笔足以养活自己和家庭的财富,辞去所有的工作。世界很大,为什么不多走走?周围的人不理解,可他不想辩白。理解一切就意味着宽恕一切。


青玉陪黓默已经很久了。小时候,黓默多病,妈带他到感恩寺烧香。离痴和尚见这小孩天庭饱满、英气逼人,眼中却暗蕴几许闲愁,已觉奇特。再细细推算他的生辰八字,叹息一声,对他母亲说:“这孩子性情虽灵,但天性敏感。必然会有许多坎坷。我有一物、一偈相赠,日后必然灵验。”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四方形的玉佩,放在默默手里。


只见此玉,色泽清幽,光滑柔润,纹理天成,宛如一幅山水画。玉中央一条斜纹,隐藏于点点染染的云水间,似枯枝,又如利剑。仔细观看,在墨绿色的纹路中,隐隐可见一丝丝暗红的斑澜,点缀在水墨般的背景里,更显傲然独立、卓尔不群。


离痴和尚捻着佛珠, 念出一偈:遇山而秀、见水而止。逢玉明性,终南行吟。念罢,对默默说:“此玉与你大有干系,望慎重收藏。日后你可明白”。说完,双手合十,跪在佛前,任由母亲如何追问,不肯再发一言。


从此,这块玉佩从未与默默稍离片刻。


晚秋的夜晚,风有点微微的寒。默默舒适地吸了一口淸冽的空气,习惯性地点燃一根烟,信步走到草坪前。对他来说,到各地没有明确的目的,旅游只是一种心灵的放松。德令哈,这座地图上找不到的城市,却让他有身在异乡,却似曾相识的感觉。这里的风,不象戈壁滩上的黄沙,扑打你身体的同时,带走心中仅存的一丝柔情;这里的风在肃杀中带着抚慰,如同母亲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拳头;这里的水,虽没有烟雨江南的澄澈、碧绿,也如绸缎般细柔,仿若披在少女身上的轻纱。



可为何这里不分东南西北?曾在青藏高原的峡谷中迷过路,靠着辩别树木年轮的朝向,默默才走出迷宫般的原始森树。本质上,人类是时空的动物。盘古开天辟地,我们才得以看见天圆地方、星转斗移;上帝说光是好的,于是就有了光。如果没有了方位的概念,我们能忍受混沌的迷茫吗?



没有方向、没有…未来。默默暗暗吃惊。他不自觉地掏出怀里的玉佩,在夜色下细细端详。



几十年的贴身相伴,玉佩已通人性。默默欣喜时,玉佩中的红色就逐渐变浅。不过他不知,自己结婚前一天,红色浓得如同杜鹃花上的子规泪,四周扩散,掩住了树干。默默心中阵阵慌乱



昏黄的路灯给青玉笼上了一圈神秘的色彩。隐约中,玉佩中的暗红色块更加浓郁。


风轻轻地吹拂着默默冷峻的脸。


一阵忧郁的吉它声从广场边缘飘来:


德令哈


没有记忆的地方


德令哈


没有方向的城市


蜗居在你光秃的躯壳


我是无根的浮萍


******************************


德令哈


留不住未来的地方


德令哈


系不住我的孤岛


你是我飘泊的站牌


我是你匆匆的过客





默默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孩的侧影,长发披肩,青衣素裙,怀抱吉它,自弹自唱。


杯中的玉佩激动地跳跃着。


一股强烈的冲动在默默心中涌起。他走到女孩旁边,在路灯下,静静地听着。


时光在歌声中悄悄溜走。广场上,只剩下默默和罗缨,一个孤独地弹吉它的女孩。


“回家吧”。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对罗缨微微一笑。


“你有家吗?有家又如何回?”罗缨挑战似地望了默默一眼,依然埋头弹着吉它。


“我没有家,但我却在找回家的路”。默默理解秉性敏感的女孩的傲气,宽厚地笑笑。


透过斑澜的灯光,默默眼中的罗缨,变幻着迷一般的色彩。披肩长发随意地垂在肩上,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眼晴在忧郁中透出一股决绝和傲气。嘴唇总是微微上翘,似乎要告诉全世界自己并不在乎。


罗缨感觉到藏在温和笑容后的一股霸气。她欣赏这样的对手。直觉告诉她,这个陌生人的内心深处,有一座深不可测的城堡。她熟悉可又惧怕这种深深掩藏在忧郁外表下的坚持和固执。但她不甘心被默默的气势压倒:“如果你有足够长的时间,你会发现,这是一个不需要分辩方向的城市。自从有一天,人们在卫星地图上,已找不到德令哈座标的那天起。人们认为,方向是多余的奢侈品。无论你如何行走,都是在德令哈绕大小不一的圆圈”。


“但我们至少可以试试”。默默的眼里,一股火焰在燃烧。



玉佩悄悄颤动着,恰似默默沉稳有力的心跳。



夜很静。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拖出一道流星般的轨迹。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凋零,挺拔的枝干矗立在寒风中。



“为我唱一首歌吧”。 罗缨将吉它递过,眼神中跃动着光茫。


沉郁、略带沙哑的歌声从梧桐树下、从默默的手指间缓缓流出:


不要问我


有多少梦想


你的眼睛


是我唯一的向往


不要问我


路有多长


我深深明白


冬天的严寒


每一个城市


都有我撕裂的票根


每一朵云彩


都是我折叠的孤单


只有在你身旁


心儿不再流浪


罗缨的眼中,盈满了泪珠。


远方,一丝鱼肚白的晨曦已经呈现在黎明的黑暗中。默默走近罗缨,为她拂去落在发梢上的一片落叶,掏出怀里的玉佩,轻声说:“玉能僻邪。有它,也许还会有希望”。 罗缨的泪,滴在玉佩上,很快渗到那一片血红中。


迎着晨曦,默默独自安静地走着。他知道,罗缨比自己更需要那块玉佩。


“等等”。默默慢慢转过身,久久疑视着罗缨。黑瀑般的长发上,一只蝴蝶状的发夹展翅欲飞。


“留着”。罗缨解下发夹,递给默默,转身朝大路另一端走去。





太阳已完全露出整个身躯。默默看见,在罗缨消失的地方,有一束杜鹃花悄然怒放。花瓣上,闪烁着一滴晨露。


德令哈的早晨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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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酒一诗一才子,一颦一笑一佳人。 一歌一舞一浊世,一眸一叹一情缘。 一悲一喜一世人,一虚一幻一生情。 一风一雨一滴泪,一朝一夕一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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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朵云彩

都是我折叠的孤单

只有在你身旁

心儿不再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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