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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茶道故事之薮内绍智

日本茶道故事之薮内绍智

 


●进入茶室的心态

  日本茶道薮内家流派的始祖薮内剑仲绍智生于天文五年(1536),是织田信长的属臣薮九十郎的次子,后来作为薮内宗巴的养子继承了薮内家家业。剑仲比千利休年轻十四岁,最初同在武野绍鸥的门下习茶。绍鸥去世后,剑仲便在利休的指导下逐步成长成为一名大茶人。据说,古风的“台子式点茶法”便是利休传授的,因此,剑仲和利休既是同门的师兄弟,又有师徒的情谊,可以说是亦师亦友。有一回剑仲向利休求教,“应该以怎样的心态进入茶室才合适呢?” 

  利休答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态,只要以一种将要和贵人会面的心境去做就足够了。”

  剑仲后来成长为一代大家,很多富于创意的做法甚至令利休欲师事之。剑仲得享遐龄,活了九十二岁,这在当时是相当罕见的。


 


●“甜瓜”花瓶

  薮内剑仲绍智收藏有一个铜花瓶,因为花瓶的细颈部有两个左右对称的象耳状的饰物,所以一般称之为“象耳花瓶”。这是一件天下闻名的珍贵茶道具,曾被开创了书院茶风的足利将军义政钦定为御用名品。对于这个花瓶,千利休一直是魂萦梦牵,渴望一见。天正十五年(1587),利休跟随丰臣秀吉征伐九州时,心中还念念不忘剑仲的铜花瓶。战事结束后,利休匆匆赶往剑仲居住的尼崎。在尼崎港,一见到前来迎接的剑仲,利休来不及寒暄便提出了想要欣赏花瓶的请求。

  剑仲先将利休迎到和自己家相毗邻的禅院,让利休解除一下旅途上的疲劳,自己则回到家中稍事准备,然后将利休请进了茶室。

  在茶室中,象耳铜花瓶就装点在那里,但却没有插花。利休觉得这样还无法充分表现出花瓶的风情,便请剑仲为花瓶插上花。 

  剑仲回答道:“在这大热天里,庭园中盛开的只有甜瓜的花,而这种花偏偏又无法用于插花。”

  利休说道:“据说以前,村田珠光在没有花的时候,曾将嫩树叶或是竹叶用于插花,因此,认为甜瓜的花无法使用是没有道理的。”说完便走入庭园截取了一缕连枝带叶的甜瓜花插进象耳花瓶之中,让甜瓜的藤蔓从花瓶里自然地低垂下来,一直延伸到了“床间”的边缘。

  剑仲深深地为眼前的“插花之美”所打动,便将象耳铜花瓶定名为“甜瓜”,在日语中称为“姬瓜”。

  “姬瓜”花瓶后来作为薮内家的传家之宝世代珍藏,被认为是薮内家所藏道具中的第一珍品,因此薮内家一向秘不示人,外人很难一睹“姬瓜”花瓶的庐山真面目。1936年11月,日本茶道界连续五天举行纪念北野大茶会三百五十周年的庆祝活动,堪称茶道界最盛大的庆典。在纪念活动中,三千家、薮内家、久田家、堀内家等大流派都举行了献茶茶会。然而在如此的盛会中,薮内家也仅拿出了“姬瓜”花瓶的青磁复制品,真正的“姬瓜”花瓶依旧是“藏在深闺人未识”。


 


●真茶人

  有一回,薮内绍智居住的西本愿寺边上的邻居家着起了大火。绍智的亲朋好友听到近邻家发生火灾的消息后,都很担心,纷纷赶到绍智家查看情况。却见绍智的妻子带着一副悠哉游哉的表情出来说道:“绍智因为有事儿,天还没亮就去了宇治,现在没在家。” 

  赶来探问的人们赶忙劝道:“虽说大火未必会蔓延到这里,但这里离火源太近了,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还是把茶道具之类的东西搬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于是大家开始七手八脚地整理、搬运道具,大体上抢运完毕之后,突然有人想起也许“燕庵”小茶室之中也有道具。进入“燕庵”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茶釜架在茶炉之上,上面还盖着盖子。大家想要将这些道具也搬出去时,揭开盖子一看,茶釜中还温乎乎的呢!“是不是炉子里还生着火呢?”大家这么想着,端起茶釜一看,果不其然,几块大炭上面用炉灰压着火。 

  “看样子绍智在拂晓出发前还来到这里,点了茶之后才走的。即使是半夜也要点过茶之后再动身,而且为了晚上回来后能立即点茶,还特意留了火。能做到这一点才堪称是真正的茶人。”所有的人都禁不住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绍智教子

  薮内绍智虽然自己是大茶人,可是来客人时,他总是让儿子点茶待客。

  有一天来了客人,绍智和以往一样让儿子去点茶。当儿子拿着道具准备进入茶室的时候,绍智突然问道:  “你刚刚喝过茶或水吗?”

  “没有。”

  “那么,你先去喝一点儿茶或开水,然后再来点茶。”绍智命令道。 

  客人不解地问绍智为什么要这样要求孩子。

  绍智回答说:“如果不先喝一点儿水就来点茶,那么点茶手法、点茶的样子就会变得粗糙拙陋,点茶速度也会比正常快。因此,即使不渴也应先喝一口水再点茶。”

  在外行看来,茶道中有许多繁文缛节,尤其是点茶过程中许多动作的硬性规定显得毫无必要。其实不是这样的,茶会中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数代茶人的千锤百炼才最终固定下来的,可以说是融自然、和谐、优美和实用于一身,都是合理而又富于内涵的。因此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茶人,不仅需要心灵的修炼,还需要具体操作手法的练习。 

  绍智对孩子的教诲,应该说是他多年经验积累的结晶。难怪藤村庸轩在教导弟子时常说:“立志习茶的人,须无时或忘绍智这一教子箴言。”


 


●未臻极致

  有一天,薮内绍智去参加小堀远州的茶会。对于绍智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见识远州的茶。

  从茶会上回来后,绍智便去见野本道元。一见面绍智就说道:“刚才第一次参加了远州的茶会。”

  “远州茶会的旨趣如何?”道元问道。

  “如今,远州被奉为首屈一指的茶道大宗师,茶会也确实相当富有情趣。但是我觉得远州的茶似乎还没有达到极致的境界。”绍智认为远州的茶道修为还有不够成熟的成分。 

  “诚然如你所说,我也认为远州的茶尚未臻极致。”道元对绍智的观点表示赞同,随后却话锋一转说道:“但你我却有比不上人家的地方。”

  绍智立刻来了兴致,连忙追问:“你是指什么呢?”

  道元答道:“诸侯也好,平民百姓也好,都惟远州马首是瞻。凡是经远州鉴定过的道具,人们便纷纷斥资争相购买。你我再怎么赞赏一件道具,别人还是不屑一顾,这就是我们不如人家的地方呀。”

  绍智不禁苦笑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在这一点上我们都比不上人家,但我还是认为远州的茶远没有达到最高境界。”


 


●从未用过的铜锣

  薮内绍智有一面非常喜爱的铜锣,后来传给了孙子薮内绍春。然而绍春却一次也没有使用过。 

  有一个人觉得奇怪,便问绍春:“为什么你从来不用那面铜锣呢?”

  绍春回答道:“像这样狭小的茶庭,是没法敲打那面铜锣的。不仅铜锣,钲也是这样,所有的道具都是一个道理。并不是将自己所拥有的道具悉数用上就好。使用道具必须讲求协调搭配,好的组合才是活用道具。”


 


●惜炉

  薮内绍智有一个习惯,每次去拜访古田织部时都要事先问一声:“不知道带着犬子了智一起去打扰你可不可以?”而织部的回答总是:“没关系,请令郎一同前来。”据说,一些关于茶道的逸事便是因为这个缘故由了智传了下来。 

  有一年阴历四月十五日,织部以茶招待绍智父子。虽然当时已经进入了风炉季节,但织部却还是用“炉”点茶待客。对此织部特意解释道:“以利休为首的古人大都有一种‘惜炉’情怀,尽量延长‘炉’的使用季节。我也觉得过早地关闭‘炉’太让人觉得可惜,所以直到现在还在用‘炉’烧水点茶。”

  其实,是尽量延长“炉”的使用时间,还是尽早启用“风炉”,只是茶人的个人爱好而已,最主要的还应该是根据情况而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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