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有诗云：“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被贬岭南的东坡先生竟然因为荔枝而甘愿在岭南安身，可见荔枝好吃。杜牧也有“红尘一骑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名句，更见证荔枝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而广东人也都喜爱本地盛产的荔枝，幼小孩童就都迷恋吃荔枝。每到初夏荔枝上市，小孩就会闹着父母买荔枝来吃。在我的记忆里，从初夏荔枝开始上市到荔枝季的结束，这一段时间孩子们都会风靡吃荔枝玩荔枝核，我们吃荔枝后把大的荔枝核洗白了与同伴们比赛谁的荔枝核更大，那时我们会把荔枝核收集起来削掉核蒂插上小木条做成陀螺玩。
但是我记得小时候吃荔枝并不能吃得尽兴，通常大人会担心荔枝吃多了上火，碰到有朋友送一大袋子来也不让我们吃个够。而荔枝是急性子的，放置几天就会烂掉。所以一旦有多的荔枝，母亲就会把荔枝摘去枝叶，洗净晾干，打来几斤米酒用一个大罐子把荔枝浸泡起来。大概密封到年底荔枝酒就可以开启了舀出来喝。记得寒夜里吃晚饭时母亲会给父亲舀上一碗酒，而孩子们会分得一两颗浸酒的荔枝。那时候我们欢快的笑声就随着荔枝的酒香飘散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年一年过去，泡荔枝酒似乎没有间断过。直到我离开父母之后，我也就远离了荔枝酒。有时候会买一些荔枝吃，都是尝个新鲜，而且不再是小时候那种吃荔枝找大核的心情。买荔枝要挑选改良品种，核小肉多汁甜的，贵一些也觉得值。而泡荔枝酒我从来也没有自己去尝试过，也许是没有母亲的那种耐心，泡荔枝酒需要几道程序：买来荔枝要一颗一颗摘过挑选好的，坏的不能浸酒，洗净了晾干到打酒浸泡，这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与精神，而工作与日常诸多的琐事，使得我总是觉得时间不够用。偶尔喝酒，会到商场买瓶红酒，有一段时间则是喝啤酒，而终于厌倦。五粮液很香可是不敢多喝，至于什么乱七八糟的品牌酒也不觉得多好。所以不喝酒已经好长一段日子了。
今天不用上班，到一位亲戚家去。中午吃饭的时候亲戚问要不要喝酒，本来说了不喝，但一听是荔枝酒，忽然那段久违的岁月又回来了。于是亲戚拿出浸泡了几年的荔枝酒。只轻轻抿一口就醉了，当然醉的是心。荔枝壳颜色已经变得暗黑，圆圆的，荔枝里面满是酒，咬一口，壳里面包着的酒渗入嘴里，甘醇香甜，芳香满口。而杯子里的酒是清醇的，酒香与荔枝甜味融合。亲戚说浸泡时还加了上好的蜜，记得以前母亲浸荔枝酒也会加一些白糖，这样酒会显得甜润一些。这加了蜜的荔枝酒甜得恰到好处，比我以前喝过的任何一种酒都要好喝，难得的是甜里不失酒香。我虽然很久没有喝酒，可是还是忍不住把一杯酒都喝光了，大概是二两吧。
亲戚看我们喝得高兴，她也开心。临走的时候舀了一小罐送给我们带回家，还有一些荔枝。这样的酒喝起来真是一种享受。因为这些荔枝浸泡的是高粱酒，喝起来醇度高，酒香浓，比米酒浸泡的好喝多了。喜滋滋地把一罐酒当宝贝带回家，找时间再好好喝，醉倒了也好。等那时回味寒夜里一家人喝荔枝酒的时光，不醉也会醉的吧！
等来年荔枝上市的时候，我也买些来浸泡一罐荔枝酒。
2005.12.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