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
北方过来的,我们叫雪梨,本地产的,叫沙梨。雪梨嫩黄嫩黄的,好看,口感也细腻。沙梨表皮棕色带青,如粘沙,粗糙,个头比雪梨大,削皮后,吃起来也不错,但终不如雪梨。近来有人把雪梨和沙梨嫁接,所得的品种好像称为蜜梨,个头大,“皮肤”棕黄,既好看,也中吃。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我没见过梨花,只从这两句唐诗中知道,梨花是白的,白可比雪。因而想象中,梨花很美。形容女孩的哭叫“梨花带雨”,多铁石心肠的人,面对梨花带雨,都会唤起柔情。对女儿从小舍不得打骂,但有一次她淘气得终于让我忍无可忍,狠狠地骂得她“带雨”了,心一软,认错道歉的反而是我,
说女人如花,也许梨花更似女人。不过,古装戏里的樊梨花却是个能征善战的主,很小便听说过她的英名的。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可能成为名言了。大抵男人们都希望自己的女人柔情如水。但结过婚后,伊人如不如水,也只有甘苦自知了。前面说梨花更似女人,其实,梨子也似女人,似自己心仪的女人。啃一口,水水的蜜蜜的,那甜,从舌尖直到丹田。
吃过最好的梨是新疆的贡梨。那年流浪在新疆,认识一个有汉、维血统的姑娘。第一次吃贡梨是她送给我的。我说:这么大一只,怎吃得下?一人吃一半吧。她说梨是不能分来吃的,分梨分离,多不吉利呀。又说,吃了第一口,包你宁可不吃饭也要把它吃完。那贡梨吃起来仿佛不用嚼,入口都欲化了。果然我真能把它吃完,许久还齿颊留香。
然而不分梨并不意味着真不分离,人的离合聚散是不以你的意志为准绳的。为着生计的艰辛和人情的冷暖,把一丝丝遗憾留在天山脚下,我不得不离开那片多情的土地。人生途中的一小段日子,随岁月老去,只有梨和离的滋味,偶尔还会翻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