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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觉老和尚讲《六祖坛经定慧品》

惟觉老和尚讲《六祖坛经定慧品》

惟觉老和尚开示


 


(一)




  
师示众云:“善知识!我此法门,以定慧为本,大众勿迷,言定慧别。定慧一体,不是二。定是慧体,慧是定用,即慧之时定在慧,即定之时慧在定。若识此义,即是定慧等学。诸学道人,莫言‘先定发慧,先慧发定’各别,作此见者,法有二相。口说善语,心中不善,空有定慧,定慧不等;若心口俱善,内外一如,定慧即等。自悟修行,不在于诤;若诤先后,即同迷人。不断胜负,却增我法,不离四相。善知识!定慧犹如何等?犹如灯光,有灯即光,无灯即闇。灯是光之体,光是灯之用,名虽有二,体本同一。此定慧法,亦复如是。”




  这一品是讲定慧。修行最重要的就是定、慧,所谓“悲智双运,定慧等持”。“悲智双运”,悲是慈悲,智是智慧。有慈悲没有智慧,会产生爱见大悲,心不得解脱;有智慧而无慈悲,无法圆融地度众生,所以一定要悲智双运。“定慧等持”,有定、有慧,佛法才能在日常生活上落实、生根;如果只有定、没有慧,就没办法广开方便、恒顺众生,没办法断除烦恼,所以要定慧等持,才能真正达到自利与利他。

  小乘的教理和大乘顿悟自心的教理有深浅的不同,有层次的差别。小乘的教理,认为戒、定、慧次第相生,所谓戒、定、慧三无漏学,先持戒清净,由于持戒清净产生定,有定才能启发智慧,由智慧起观照,进而断烦恼,才能超凡入圣。《六祖坛经》定慧品所讲的定慧,则是不假次第──即戒、即定、即慧,慧中有定,定中有慧,定慧不二。

  禅宗说,悟了这念心,心即是道。“道”是指这念菩提心,“道”具足定、慧,所以定慧不二的这念心本来就具足定、慧,而且包含戒,称之为道共戒。“禅者,佛之心”,禅就是三昧,三昧即是正定,正定就是具足定与慧,如果不是定慧具足,则易落入枯定,乃至邪定。定是指如如不动的这念心体,称为“寂”;慧是这念心在定中时时刻刻都清楚、明白、作主,也称为“照”。禅宗所谓的寂照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寂照不二,寂照一如。所以寂就是定,是如如不动的这念心,是心之体;照是慧,也是心之用。这念心有体、有用,如果只是寂然不动,没有照、没有慧,这念心就如同木头、石头一般,产生不出作用,还是不完善,所以这念心不但不攀缘、不颠倒,而且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处处作主。清楚、明白、作主,又能寂然不动,这念心就称为无上菩提妙明真心;若从禅定来说,这就是定、就是慧。

  定慧本是一体,不是两个;可是在修行的次第上,先要持戒清净,戒行具足才能产生智慧,有智慧才知道返照,才能漏尽自己的烦恼,渐修和顿悟的差别就在这里。虽然都是讲这念心,一个是把定慧分开来讲,一个是合并起来讲。对于下根、中根、上根的人,必须将心性的道理分开来解释,可是对上上根机的人就不需要分开解释,直接讲心性、直接讲禅,禅就是定慧具足。

  在唐宣宗时,有一位荐福弘辩禅师。唐宣宗问荐福弘辩禅师:“什么是戒定慧?”禅师答:“防非止恶谓之戒。六根涉境,心不随缘名定。心境俱空,照览无惑名慧。”解释得更为清楚。

  什么是戒?大略来说,防非止恶就是戒。“非”就是不如法的事,杀、盗、淫是“非”,五逆十恶是“非”,两舌、恶口、妄言、绮语是“非”。防非,就是防止自己不要犯这些过失,停止这些恶业;心不起贪、瞋、痴,口不两舌、恶口、妄言、绮语,身体不做杀、盗、淫之事,这就是防非止恶,这就是戒。

  什么是定?六根涉境,心不随缘就是定。“涉”是接触,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接触色、声、香、味、触、法六尘境界,心不攀缘,不被六尘境界所染污、牵连,不随外面的境界产生缘虑、执取。看到好的,心不染着、不贪爱,这就是定;听到别人赞叹自己,不生欢喜心,这就是定;看到坏的,心不烦恼,这就是定。如果看到好的,心生欢喜,心就在动了,哪还有定呢?听到不好的声音,觉得自己很委屈、很烦恼,这是没有定。

  《金刚经》讲:“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又讲:“无住生心”。六根对六尘境界不攀缘,不想过去、不想现在、不想未来,这虽然是一种定境,但是不一定有智慧。不想,就是不起念头;如果没有念头,却觉得无聊,甚至打瞌睡,这非但没有智慧,也没有定。“无住生心”,生心就是智慧,这是本具的智慧,不同于世间所学的知识。知识是由经验累积而来,或是从看书、学习所获得;能看、能学的这念心清楚、明白,能分辨书中的知见是正、是邪,知道是正知见而去学习,这就属于智慧。

  “心境俱空,照览无惑名慧”,无论是出世间法、世间法,想要有所成就,都必须了解心与境。这念心起的是善念?是恶念?是杂念?是无念?外面的环境是顺境?是逆境?是善境?是恶境?是染污的境界?是出世间的境界?如果不知道自己的念头是什么,也不知道外面的环境是什么,就是迷迷糊糊的众生,迷心又迷境,不但自己的心迷惑颠倒,对于外面的境界也是迷惑颠倒。

  修行不但要有戒、有定,更要时时刻刻观察自己的起心动念,要知道外面是什么境界,心与境都能鉴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都能明明白白。譬如,大众在听法的是心,师父现在在说法是境,要知道自己现在这念心在哪里:现在是在听法、还是在打妄想?是起善念或是恶念?“我现在在听经闻法,怎么打这么多的妄想?”既然在听法,就要把过去所有的是是非非、一切放不下的都要放下,再也不打妄想,人在哪里,心就在哪里,现在就是专心听经闻法。

  专注在听经闻法的就是自己的心,这念心要时时刻刻作主。师父说法,乃至于说法所在的这个讲堂就是境。一个是听经的心,一个是闻法的境,只有这两个境界,其他的都不要想,再想就是妄想。现在明白了,就老老实实听法,清清楚楚地用耳根听进去,听进去以后再去思惟。

  有心、有境,就是相对的境界,即使这时的心与境都是善、是清净的,但是有心、有境还是相对,最后要把能听的这念心与所听的境归一,这就是慧。这些是告诉我们什么是戒、定、慧,这个道理对于修行很有帮助,明白这些道理才能得到佛法的真实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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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师示众云:“善知识!我此法门,以定慧为本。大众勿迷,言定慧别。定慧一体,不是二。定是慧体,慧是定用。即慧之时,定在慧;即定之时,慧在定。若识此义,即是定慧等学。”


 





  这一段解释什么是定、什么是慧。如果以渐修来讲,戒是戒、定是定、慧是慧,三者可以独立说明。而这里就不需要分开,定慧归纳成一个,这就是禅宗所讲的“顿悟自心、直了成佛”的定慧。

  六祖大师开示大众:“我此法门,以定慧为本”,我现在所讲的这个法门,是心法,是不二法门,是顿悟自心、直了成佛的法门。这个心法、这个不二法门,是以什么为方便呢?以定慧为方便,以定慧为根本。“大众勿迷,言定慧别”,听法的大众!这念心不要迷失、不要迷惑,不要认为定是定、慧是慧,也不要认为是先定而后慧,或是先慧而后定。“定慧一体,不是二”,定慧是一体,不是两个,是不能分开的,所以禅宗称之为不二法门。为什么是不二法门?因为“定是慧体,慧是定用”,师父说法、诸位听法的这念心不想过去、不想现在、不想未来,一念不生,这就是定。一念不生就是慧之体,不要以为定当中另外还有个体;除了师父说法、诸位听法的这念心以外,什么都找不到。悟了这念心,一切都在这念心当中,不但定慧在这念心,无量功德、神通妙用都在这念心,因为这念心就是本体、就是根本,这念心有体、有用。

  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可以从体、相、用三方面来说明,在佛经里称为体大、相大、用大。例如现在所使用的灯,灯有光,光从什么地方发出来?是从灯管、灯泡,灯管、灯泡就是相;电源通过灯管里的钨丝而产生光,所以灯的体就是电源;灯光有照明的作用,这就是用。所以电源是体,灯管是相,光是用。人也有体、相、用,心为根本,心性为体。人的身体有女众相、男众相,这个由地大、水大、火大、风大组合成的身体,称之为相,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相。除了相以外,人如果没有体、没有用,就成了物质,所以人有眼、耳、鼻、舌、身、意的作用,这就是用。从这个角度来看,每件事物都有体、相、用。这是藉由体和用来说明定慧这念心。

  定是慧之体,定就是不动的这念心,师父说法、诸位听法的这念心不动,这就是体;不想过去、不想现在、不想未来,这就是自己的心体,心体也就是定之体。但是,如果这念心不动,不就成了木头?对于世间法、出世间法都不能产生作用,这个体也就没什么可贵了。所以体当中最宝贵的还有慧,慧是用。这念心不但不动,而且不动的这念心想看就能看、想听就能听;看到好的不生欢喜心,看到坏的不起烦恼心,这就是智慧,这就是用。所以体当中有用,用又不离体。

  耳根也是一样,听到有人赞叹自己,不生欢喜心;听到有人毁谤自己,不起烦恼。心不动,这就是体。可是,什么人毁谤、什么人赞叹,自己都知道,知道而不生取舍,这就是清净的作用。舌根也一样,知道所吃的东西是什么味道,这是“知”;能分辨哪个是酸、哪个是甜、哪个是辣、哪个是咸,哪个味美、哪个不好吃,这就是智慧。一般人也有这种智慧,可是没有定。贪着味道,觉得好吃,就拚命吃;认为不好吃,就心生烦恼,这念心没有定,贪着酸甜苦辣,就是染污、不清净的用。所以要再进一步,知道什么好吃,但是不贪吃;知道什么不好吃,但也不起烦恼,这就是慧当中有定,定当中有慧,定慧一体。如果把定慧分开了,定是定、慧是慧,以吃东西来讲,如果不生分别,什么味道都不知道了,今天吃的是什么菜?不知道;味道是酸的、咸的?不知道──因为只有定没有慧。禅宗所说的定慧是一个,明白了这个道理,这念心在日常生活上就是在起作用,所以处处都是道场,时时刻刻都是佛法。

  “即慧之时定在慧,即定之时慧在定。”这就是菩提妙明真心。明白了这个道理,时时刻刻都在定慧当中,打坐如此,走路也如此,乃至睡觉也是如此,穿衣吃饭、行住坐卧、大小便溺都是如此,这就是禅宗祖师所说的:“穿衣吃饭、行住坐卧、挑柴运水,都是神通妙用。”为什么?因为定慧不二的这念心时时刻刻都现前,这就是顿悟自心、直了成佛的法门,这个法门就称之为顿悟法门、圆顿法门。这要自己去体悟才能通达,师父说法、诸位听法的这念心,时时刻刻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处处作主。我们在禅七时经常讲中道实相,中道实相就是定慧等持、定慧不二的这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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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诸学道人,莫言‘先定发慧,先慧发定’各别。作此见者,法有二相。口说善语,心中不善,空有定慧,定慧不等。若心口俱善,内外一如,定慧即等。”




 


  诸学道人,包括了在家、出家,新学、久学,乃至于贤位菩萨、登地菩萨。“莫言‘先定发慧,先慧发定’各别”,如果说是先定而后慧,这也不能说不对,可是就落入阶梯了,属于渐次修行。就像读书一样,先从幼稚园毕业,然后小学、中学、高中、大学,这是一种次第。六祖大师这里所讲的是心地法门,直指这念心,契悟菩提心是没有次第的;如果是修戒、修定、修慧,然后再发菩提心,就属于渐修法门。契悟菩提心不需要经过这些层次,所以称为诸佛的心印。这个法门就是佛经所说的:“不起凡夫染污心,即是无上菩提道。”凡夫心就是无上菩提心,只要从现在开始不起烦恼就是,一切都是现成,一切都具足,这就是顿教法门,否则就属于渐修法门。

  “作此见者,法有二相”,如果有“先持好戒才能得定,得定以后才能发慧”这种见解,这是法有二相,这个法就不是无上法门,不是不二法门,也不是佛的心法,不是无上菩提妙明真心。因为法有二相,有能、有所,有心、有境,有定、有慧,成了相对法,成了世间法,属于生灭法,有两个相,有生、有灭。悟到定慧不二这念心是不生不灭法,没有生就没有灭,这个法就没有二相。以下再解释什么是法有二相。

  “口说善语,心中不善,空有定慧,定慧不等。若心口俱善,内外一如,定慧即等。”口在说好话,心却是起恶念,口善心恶,心口不一,心口相违,这就是二法、二相。同样地,只是嘴上说定、说慧,徒托空言,没有身体力行,终究不能与定慧相应,定是定、慧是慧,定慧不能等持。如果是心口一致,心里所想和口所说、身体所做的都是善法,内外一如,这才是定慧均等。譬如,内心知道不恶口、不两舌、不妄言、不绮语,心不应起贪、瞋、痴,身不做杀、盗、淫之事,行之于日常生活,确确实实都能做到,在言行上都能实践,这就是内外一如,定慧均等。否则,定慧不能均等,讲得头头是道,天花乱坠,却始终做不到,空有慧而没有定,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狂慧”。又如,很多人谈开悟的境界,说得好像是真开悟似的,可是观察他的言行,却还不如一个凡夫,贪、瞋、痴,杀、盗、淫,人我是非一大堆,这就是心口不相应。真开悟的人是表里如一,定慧等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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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自悟修行,不在于诤。若诤先后,即同迷人。不断胜负,却增我法,不离四相。”




 


  自悟修行,要自己去悟,悟什么?悟到定慧不二的这念心。定,不是时时刻刻地想:“佛经里说百千三昧,我将来也要修个三昧。”这么想,是把修行放在未来。现在要自悟修行,悟到诸位听法的这念心,这念心不想过去、不想现在、不想未来就是定,不是另外再去修个定;这念心清楚、明白、作主,这就是慧。自悟,悟到第六意识不动。憨山大师说,修行本来就很简单,就是意根不动。这个法门就是告诉我们不动意根,不动意根就是定,意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慧,还是这念心!明白了,烦恼就是菩提。

  每个凡夫众生都有意念、都有意识、都有意根,可是凡夫众生在意根上攀缘、取舍,所以就完全不一样了。自悟,就是悟到师父说法、大众听法这念心是本具的,不要再去求。虽然是本具,从现在开始,这念心要能在打坐的时候不想过去、不想现在、不想未来,一念不生才是。所以在打禅七的时候,师父经常告诉大众:“就是这个!”到底是哪一个?听法的这念心、听法的这个、说话的这个、吃饭的这个、喝茶的这个、走路的这个,始终就是这一念,就是这个!悟,就是悟这个,不是另外看到个什么,或是作了一个好梦,那不是悟。

  无明慧经禅师有一首偈,讲得很清楚:“无始劫来只这个,今日依然又这个。复将这个了那个,这个那个同安乐。”这就是自悟。师父说到这里,大众确确实实对于这念心已经没有一点怀疑,达到百分之百的信心,这就是悟了;但是,虽然悟了,只是理上悟,事上还没有真正做到,只要六根一触境,这念心又不在了。所以要继续不断地“复将这个了那个”,这念心要觉察,要观照、觉照,这就是修行;要察而无察,照而无照。这念心如果照不住了,就要诵经、念佛、持咒、持戒、忏悔、修六波罗蜜,虽然是诵经、念佛、持咒、持戒、忏悔,但是修而无修;修一切善法,心不执着,这就是修而无修。念佛,没有能念之心,没有所念之佛,能念之心归还原点,达到无修、无证、无言、无说,就是真正悟道的修行人。修而无修,念而无念,行而无行,就是般若。所以,自悟就是悟到当前这念心是本具的;就像五祖大师为六祖讲《金刚经》时,六祖才真正地开悟,悟到“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就是悟到这个道理。

  悟了以后才是真修;没有悟道,道是什么、道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修?悟了道,才真正进入修道位。但是,不要执着有能修、有所修,虽然是修,要“修无修修”;虽然是行六波罗蜜,要“行无行行”。早晚课诵还是照做,白天还是普度众生、建设道场、弘扬佛法,这都是修行,修了之后不执着有能修、所修。如果执着自己有多大的福报、功德,持戒是多么地严谨,别人都不如自己,这就是法有二相;不但有二相,而且还有四相——人相、我相、众生相、寿者相。能做到修无修修、念无念念、言无言言、行无行行,这就是法无二相,是真正的大修行人,因为修了之后不执着有能修、所修。例如释迦牟尼佛说法四十九年,却说:“我没有说一句佛法。”这就是没有能修、没有所修;度了无量无边的众生,佛说:“没有度一个众生。”始终是法无二相,不离开当念。当念是什么?定慧一如、内外一如的这念心。

  所以悟了以后还要修、还要行、还要保任。如果不保任,所悟的只是理,悟到理但没有透过事上薰修,是站不住、站不长的;表面上好像悟了,可是境界一现前,却又作不了主。这念心要能作主,保持正念,定慧等持,这就是出世间法。《六祖坛经》说:“正见名出世,邪见名世间”,世间法和出世间法的差别就在于此。从现在起,时时刻刻保持正见,就是出世,就是自悟修行。

  真正明白这个道理,还须在这念心上站得住、站得长。有人认为:悟到这念心,平常心就是道,不需要再修了。可是烦恼一现前,平常心却起不了作用,为什么?因为不是真正明白自悟、自修。悟了理之后,还要将所悟的理落实在日常生活上,“生处转熟,熟处转生”,要站得住、站得长,一切不假外求,这就是修行。生处转熟、熟处转生,总有个方便,但是也可以不假方便,就是一念到底,一念万年,万年一念。什么意思呢?就是师父说法、诸位听法的这念心清清楚楚、了了分明、如如不动,一天、两天、三天、一百天,乃至于一年、十年、二十年,都是这念心,真正这么用功,就是如来住世。

  悟,就是这样悟,这就是顿悟自心、直了成佛的法门,这就是定中有慧、慧中有定,“即慧之时定在慧,即定之时慧在定”,定慧不二的这念心不能分开,这就是“自悟修行,不在于诤”。所有一切言说都是方便,还诤什么呢?没有悟到这个道理就难免有所诤,诤人我是非,诤高低上下,与迷惑的众生没有差别。凡事都要断胜负,要大家肯定自己,要分个人我、是非、高低,要争一口气,这都是众生境界。如果真正明白“自悟修行”,虽然在修,不执着修;希望道业有成,但是成功了也不起慢心,即使失败了也不烦恼,为什么?不执着有胜负。虽然没有胜负心,还是希望能成功,没有成功也不烦恼,失败了也不气馁,始终不离开这念心性。什么心性?定慧不二这念心,始终是“法无二相”,这就是“一乘任运,万德庄严是诸佛”。定慧不二这念心就是一乘任运,任运是用,一乘是体,有体、有用,体不妨碍用,用不离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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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生只知道“用”而不了解“体”。师父告诉大众要一念不生,起心、动念都是妄念,执着这个道理,无为法又成了有为法。为什么?因为不知道体当中还有作用。每个人悟的层次不同,有人悟到体,有人悟到用。过去的祖师大德眼一眨、手一举、脚一蹬,都能开悟。悟到什么?悟到心之用——原来这念心能有这个作用,就依据这个作用来返照能作用的心体。不了解的人就执着:祖师一眨眼、一挤眉就是道;我一眨眼、一挤眉,也是道。其实,这只是悟到用,并没有悟到体;这个用属于生灭法,只是祖师告诉我们的一个入处,目的是藉由用来返照能作用的体。什么是悟到体?例如,惠明当初想要夺取祖衣,六祖大师见惠明追上来,就把祖衣放在石头上,自己隐蔽在树林里。惠明看到祖衣时很高兴,上前去拿却拿不动,这时才知道祖衣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取得的,没有契悟佛心,拿到祖衣也没有用;祖衣是有德、有道的人才可以得,没有德、没有道的人,不能得祖衣。惠明悟了这个理以后,马上就说:“行者!我是来求法的,不是来夺衣的。”于是六祖大师从林中出来,盘坐在石头上。惠明请求六祖为他说法,六祖大师问:“你求什么法?”惠明说:“我在五祖座下很久了,还不知道自己这念心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本来面目,请大善知识为我指点。”六祖大师就告诉他:“这念心不思善、不思恶,这个时候就是你的本来面目。”不思善、不思恶就是心之体。也就是说,师父说法、诸位听法的这念心,在平时只起善念,不起恶念;可是现在不但不起恶念,善念也不能起,不想过去、不想现在、不想未来,不起善念、不起恶念,当下不动的这念心就是自己的本来面目,本来面目就是自己。所以六祖大师指示惠明从体上去认识自己,从一念不生这个地方来认识自己。

  但是,根机不够成熟的人,可能又在这个地方产生执着,以为什么善法都不用修了,取空、落入断见。所以看佛经或听佛法,要明白有些道理是告诉我们从“体”来认识自己,有些是从“用”来认识自己。我们的眼睛能看,是谁在看?耳朵能听,是谁在听?都是这念心在“体”上所起的作用,这是从“用”来认识自己。已经认识了自己,知道是谁在起心动念,最后还要归到没有起心动念的这个地方,就是心之“体”,所以体不碍用。释迦牟尼佛说法四十九年,这就是用;用了以后,世尊说他没有讲一句佛法,无人、无我、无众生,是把起作用的这念心归还原点、回归心体。所以,六祖大师告诉我们,内外一如就是定慧等持,这就是体。

  起善念、修善行,这是从体所起的作用。起了作用之后,如果执着修善法的功德,起善念的这个心又成了生灭,就离开了体。但是,如果只执着体,什么善法都不修,甚至于嫉妒、排斥别人起善念、修善法,说他们所修的属于生灭法,说他们不知道究竟修行的法门。所以,没有悟到这念心的人,说空他就执着空,成了断见;说有他就执着有,成了生灭。真正开悟的人,悟到定慧不二这念心,说空也对、说有也对,一切都是圆融无碍,一切都是自在,就如祖师大德所说:“挑柴运水都是神通妙用。”既然挑柴运水都是神通妙用,那么诵经、持咒、修善当然也是神通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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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人因为不了解而产生偏见,认为只有打坐才能一念不生,做其他事都是障碍,这种想法就落一边了。打坐,是要回归到心体,在体上用功;平日诵经、持咒、修善、断恶、做种种法事,这是在用上实践,用了以后不执着这个用,这念心又归回原点。用不能离开体,离开体就成了生灭。从这个道理来契悟,于俗谛、真谛、中道第一义谛都能圆融无碍,是实实在在、活活泼泼的佛法,否则就落入一边,始终是法执。所以,如果认为打坐才是在修禅,除了打坐,其他都不是修禅、不是修定,这个观念要修改。为什么?这只是从打坐上认识禅;认为体不动、口和心也不动就是禅。虽然是不动,可是却迷失了师父说法、诸位听法这念心,这念心要清楚、明白,要有定也要有慧,要在这念心上契悟定慧不二之理。打坐是这念心,走路也是这念心,穿衣吃饭、痾屎拉尿还是这念心,这念心哪里有二相呢?无二之相即是实相。实相当中没有行住坐卧、穿衣吃饭,可是也不离开行住坐卧、穿衣吃饭,这才是真正的契悟,否则就执着一个静境,认为打坐才是定,走路、听经、修善都不是定,产生了法执。

  明白了定慧不二这念心,打坐是如此,走路也是如此,穿衣吃饭、行住坐卧还是如此,时时刻刻都是道,就不妨碍打坐,也不妨碍修善,动静闲忙都是修行。日常作务是在动中磨炼自心,打坐是在静中养成,是最好的助缘,使这念心在静中有定慧,在动中也有定慧,称之为“一行三昧”。

  有一次舍利弗尊者在树林里打坐,正巧维摩诘居士路过,就问:“舍利弗尊者,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在静坐。”“静坐,修什么功夫?”“我在修定。”这属于小乘行者所修的戒、定、慧。维摩诘就趁这个机会讲演大乘法门,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定慧法门。维摩诘对舍利弗说:“你认为打坐就是定,难道不打坐就不是定了吗?”舍利弗问:“如何才是真正的修定呢?”维摩诘回答:“在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当中,真正不动身口意,是名宴坐。”

  在三界中,什么才是真正最高的定?行住坐卧不动身口意就是最高的定,不动身口意就是一念不生。一念不生,这念心就是定、就是慧,所以定慧是一个,不是两个,没有先后。定慧不是修出来的,是本具的;只要不打妄想就是定,这念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了分明、处处作主就是慧,定慧不二这念心就是无上菩提妙明真心。这念心行住坐卧都存在,不是修来的,如果是修才能得到定慧,定慧就成了生灭,因为有得必有失。

“自悟修行,不在于诤;若诤先后,即同迷人。”

  “自悟修行,不在于诤;若诤先后,即同迷人”,检讨自己在日常生活上是不是总要争个胜负?总是在言语上争个高下?如果有争强好胜的心,就表示有我、法二执,有人相、我相、众生相、寿者相四相存在,就是迷惑的众生,没办法超凡入圣。

  想要了生脱死、超凡入圣,必须在心性上契悟,悟到不生不灭的心就入了圣位。悟到定慧不二的这念心就是圣,不是另外去找个圣。虽然悟到定慧不二这念心是圣,还要能时时刻刻保养这念心,要站得住、站得长。从这个角度来看,悟到这念心是见到初一的月亮,有了一线曙光;继续保养这念心,使这念心时时刻刻存在,就属于修道位,是真修行;一直保养到这念心行住坐卧、顺境逆境、动静闲忙都现前,十天、半月、一年、两年、十年,这念心都存在,就真正是如来住世了。所以,从开始悟到这念心,到最后成无上正等正觉,功夫完全现前了,还是这念心,没有两个心,古人说:“万里途程,不离初步。”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真正悟到这念心,时时刻刻寂照一如、定慧等持,哪还会有争胜负、争先后的念头。凡事总要争人我是非,总要讲个清楚明白,讲不清楚、不明白,就耿耿于怀,这是众生境界──“却增我法,不离四相”,始终是人、我、众生、寿者四相存在,我执和法执存在,就是凡夫众生。想要超凡入圣,第一步要先破我执,然后破法执。如果不了解这些道理,不但不能破我法二执,甚至徒增我法二执,继续增长执着,不离人相、我相、众生相、寿者相,始终是颠倒众生、六道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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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善知识!定慧犹如何等?犹如灯光,有灯即光,无灯即暗。灯是光之体,光是灯之用,名虽有二,体本同一。此定慧法,亦复如是。”




 


  六祖大师为了使大众进一步了解定和慧的道理,再举最常见的灯光来譬喻定和慧;“犹如灯光”,定慧就像灯光。过去用的是油灯,油灯包含灯盏、灯罩,里面还要有油、灯草,才能构成灯,用火柴点燃灯心就能产生光,所以说有灯即有光。“无灯即暗”,如果没有灯盏、没有油、没有灯草,就无法产生光,是一团黑暗。“灯是光之体,光是灯之用”,灯和光是一个,没有灯,光从何来?不能凭空生出光来,所以没有灯就没有光,光离不开灯,灯也离不开光。光能照破黑暗,就像智慧之光能照破贪、瞋、痴的作用一样。虽然光能照破黑暗,但是必须要依据灯才能产生光亮;虽然慧光可以照破愚痴、黑暗、无明,也必须要有定,所以灯譬喻定,有定才有慧,有慧才有定。

  同样地,师父说法、诸位听法的这念心不动,这就好比是灯,只有灯、没有光,也不能照破黑暗;如果这念心只是不动、只保持一念不生,就像一盏没有光的灯,不能照破黑暗,不能产生全体大用。所以,必须定慧等持,这念心如如不动就是定,除了如如不动还能清楚、明白,知道心的种种作用,这就是慧。有定无慧不能照破无明,不是诸佛心印;定慧不二这念心才是诸佛的心印。

  悟到这个道理,就是在理上开悟。理上开悟了,还要在事上磨炼,看看自己这念心是不是真正的不动。打坐的时候可以不动,六根对外面六尘时可能就会动了,所以古人说:“要得真不动,动中亦不动。”为了使这念心达到不动的境界,所以藉打坐磨炼自己,知道心念不动是怎么一回事,是很清楚、很明白、很安定的境界。要达到真正的不动,在日常生活上遇到任何境界这念心都不攀缘,意都不颠倒,看到好的不欢喜,看到坏的也不烦恼,心里知道是好、是坏,这就是智慧,所以佛经上说:“善能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善能分别诸法相是心之用,于第一义而不动是心之体。

  禅宗最重视的是契悟定慧不二这念心,这念心就是如来的境界,就是菩提心。其他的宗教也讲定,在修法上也有感应,也有神通妙用,因为修定到达相当的境界就会产生神通妙用,可是这当中并没有真正的智慧,与大乘佛法所说定慧不二这念心相去甚远。大乘经典中,佛常诃斥声闻、缘觉二乘圣者是焦芽败种,因为二乘行者只悟到偏空,没有悟到菩提心。悟到偏空只是一种定境,不了解这念清清楚楚、了了分明的智慧心。由于小乘圣者没有悟到这个道理,认为生死轮回是实有,所以还要入涅槃。如果悟到这念心,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槃,定慧不二、内外一如,这就是“无上大涅槃,圆明常寂照”。

  大众要了解,《六祖坛经》所讲的是无上乘的法门。明白了佛祖的心要,就知道佛所说的法是为了对应各种根性的众生,应病予药,所以开演出各种不同的法门。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执一非他;悟到了定慧不二的这念心,就不会执着自己的法门而排斥其他的宗派。定慧不二的这念心是十方诸佛的心印,真正契悟了就能圆成佛道,所以称之为不二法门。“方便有多门,归元无二路”,这念心就是元,是心源,如同水的源头;这念心是宇宙的根源,悟到这念心就是悟到诸法实相,就称之为法王。

  六祖大师用灯和光来譬喻这念心有定、有慧,使大众更进一步认识自己的心性,不但要有灯,而且还要有光。光从哪里来?从灯产生。我们的灯在哪里?六根、六尘、六识、十二入、十八界,这都是灯,所以不入四大、不离四大,不入五蕴、不离五蕴,不即不离、不出不入。离开自己的四大另外去找光,是找不到的;离开了五蕴色身,要另外觅得法身是不可能的;离开烦恼心而求菩提心,是求不到的。所以,烦恼即菩提,过去起贪、瞋、痴的这念心现在不起贪、瞋、痴,贪、瞋、痴就转变成光。贪、瞋、痴是从地、水、火、风、受、想、行、识产生的,这四大五蕴之身就是灯。明白了灯和光是一个,不是两个,就明白众生心、众生身是很可贵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很有价值、很有意义,因为每一位都有不生不灭的这念心存在。

  “灯是光之体,光是灯之用”,灯是光之体表示定,光是灯之用表示慧。每个人都有一盏灯,都有智慧光,但是自己不了解这盏灯和光,因此整个心都是黑暗的。明白了本自具足的心灯和心光,能产生什么作用?“千年暗室,一灯即破”,这就是寂照的这念心。

  “名虽有二,体本同一。此定慧法,亦复如是”,它的名称虽然不同,一个称为灯,一个称为光;一个是定,一个是慧;虽说是定、慧,寂、照,其实是一个,没办法分开的。就像灯和光能分开吗?分不开。所以定和慧也是分不开,本来就是一个,体和用就是一个,没有差别。定慧不是在外,而是在这念心当中。时时刻刻作主,站得住、站得长,在这个道理上去契悟、去用功,这一生就能成就如来的知见,乃至于继续不断地用功,就能成就如来的功德,成就自己的法身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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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师示众云:“善知识!一行三昧者,于一切处,行住坐卧,常行一直心是也。净名云:直心是道场,直心是净土。莫心行谄曲,口但说直。口说一行三昧,不行直心。但行直心,于一切法勿有执着。迷人着法相,执一行三昧,直言常坐不动,妄不起心,即是一行三昧。作此解者,即同无情,却是障道因缘。善知识!道须通流,何以却滞?心不住法,道即通流。心若住法,名为自缚。若言常坐不动是,只如舍利弗宴坐林中,却被维摩诘诃。善知识!又有人教坐,看心观静,不动不起,从此置功。迷人不会,便执成颠。如此者众。如是相教,故知大错。”


  佛法对于戒定慧的解释,分为大乘和小乘,两种解释有深浅的不同。小乘强调先持戒,做到戒行清净再修定,修定而后发慧,慧成就后即断除一切烦恼,这属于渐次修证。《六祖坛经》则是讲这念心即戒、即定、即慧,戒定慧就是这念心。如天台宗所讲的“三止三观”和“一心三观”,三止三观属于渐次修法,一心三观即是当下这念心具足空、假、中三观的道理。依次第说明戒、定、慧,是为了令大众更容易了解其中的道理,明白以后再综合起来讲,两者殊途同归。“定慧品”即是综合起来讲,戒中有定、定中有戒,定中有慧、慧中有定,所讲的就是顿悟自心之理,这念心当中具足戒定慧,具足无量的智慧、无量的功德,没有先后、渐次之别。悟到定慧不二的这念心,即是无上菩提妙明真心。

师示众云:“善知识!一行三昧者,于一切处,行住坐卧,常行一直心是也。”

  这一段是解释“一行三昧”,三昧就是正定。《楞严经》里提到二十五圆通,其中二十五位圣者分别以不同的法门入道,最后都达到三昧。但是,由于因不同,结果也就不同,所呈现的定慧也不一样,端视自己以何心念起修。如果是以生灭心起修,所得的三昧必然有差别,必非究竟;如果依不生灭的心性起修,就是一行三昧。所以,一行三昧是依不生不灭的这念心性起修,当然是具足定与慧。

  六祖大师对大众开示:“善知识!一行三昧者,于一切处,行住坐卧,常行一直心是也。”“善知识”是相对邪知识、恶知识而言,知见不正者称为邪知识,知见中毒者是恶知识。“知识”是一种通称。知,每个人都有灵知灵觉;识,每个人都有意识。当时在座闻法的大众过去已经听了很多佛法、看了许多佛经,当然不是邪知识,也不是恶知识,所以称在座的大众为“善知识”。

  “于一切处”是指在一切处所,无论是善、恶、动、静、明、暗、美、丑、大、小,任何空间都一样。动是如此,静也是如此;在都市如此,在山林也是如此;在道场是如此,在灯红酒绿的地方还是如此;在逆境如此,在顺境也是如此。我们无论在任何地方都离不开空间,所以“一切处”包括所有一切空间在内,包括日常生活的每一个地方、任何一个角落,无论是不是道场,凡是能到的地方就是“一切处”。不论在什么地方,穿衣吃饭、行住坐卧、上殿共修,在一切处都要常行一直心。

  “一直心”,是没有第二念,就是专注;不但专注,还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就是慧。人在哪里,心就在哪里,听经的时候就专注听经,没有第二念,这就是一直心。悟了这念心,任何地方都可以修,不是只有在讲堂、在禅堂、在道场里才可以修行,日常的行住坐卧当中,处处皆是修行的机会与处所。每个人都离不开行住坐卧,所以做任何事、在任何地方都要常行一直心。

  一般人都知道“直心是道场”,但是不一定了解“直心”的意义。心直,还要清楚、明白、作主,如《金刚经》所说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才是真正的一直心。永嘉大师〈证道歌〉讲:“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走路、打坐、吃饭、睡觉……这念心都要存在、都能作主,这就是一直心,作不了主就不是。穿衣、吃饭都能作主,穿衣、吃饭的当下就是神通妙用。不要小看一直心,一直心就是如来心。打坐时一念不生,达到中道实相,就是一直心。

  修行学佛,无论出家、在家都是在这念心上用功,从初初开始一直到最后,还是不离这念心。首先这念心要觉悟,“觉”很重要,修行最重要的就是灵知灵觉。每个人都有灵知灵觉,但是一般人的心都是想东想西、患得患失,如此就是失去觉悟心。现代社会上的人常讲要“活在当下”,什么是当下?当下就是一直心。一直心,不但是无念——无妄念、无杂念,而且还要清楚、明白、作主。如果这念心不能作主、不能清楚明白,一直心就成了木头。明白这个道理,在日常生活上任何场所都可以修行,就是保持一直心,人在哪里,心在哪里,这是最实在的心境。

  常行一直心,要常而不间断,经常都是如此,过去、现在、未来都要保持这念直心。禅七时告诉大众“任心自在,坚住正念”,就是这个道理。心要自在,“自在”是自己这念心要存在,如果不自在,这念心就像个石头、木头,就不是道。任心自在是这念心不假丝毫造作,换句话说,是第六意识不起心、不动念、不颠倒,这念心不但不动,而且还要清楚、明白、作主,这就是“常行一直心”。大众或许都悟到这个道理,可是要达到行住坐卧都是一直心就不简单了,因此古人说:“悟道容易修道难”。一直心是自己的世界,常行一直心是自己的本份、是自己的事,所以《六祖坛经》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华严经》讲:“不起凡夫染污心,必成寂静菩提果。”这句话讲的就是“常行一直心”。众生的心有人我是非、财色名食睡,处处和人计较,念念迁流,根本没有直心。即便是善人、好人,那还不是直心。要达到直心,就要觉察、觉照,这仍属于方便,等到完全没有妄想、昏沉,一直心现前,就达到《华严经》所说的“一真法界”。

  常行一直心就是一行三昧。行,一个是心行,一个是口行,一个是身行。心,就是师父说法、诸位听法的这念心,能做到心行,身与口也就能做到;心做不到,身与口当然也做不到。常行一直心就是道,道是本具的,不是修来的。譬如,修观行时观想一个境界,修日轮观就是观想太阳,观想成就了,就属于修来的。因为这是心想所生,所以是生灭法、生灭心。观佛像、观日轮、水想观、火想观、空想观,这都是观行,观行是假观。想了以后还要归于无想,当体即空,如如不动,了了常知,这才是一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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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溪大师云:“境为妙假观为空,境观双忘即是中。忘照何尝有先后,一心融绝了无踪。”观空是空想观,观有是假有,不论观什么,不外乎是“空”或“有”,空、有都是境界。修行,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心”与“境”,也就是禅宗所讲的“宾”与“主”。“主”是能观之“心”,“宾”是所观之“境”。“境为妙假观为空,境观双忘即是中”,不要执着能观之心与所观之境,这念心要能时时刻刻作主、时时刻刻注意。“忘照何尝有先后,一心融绝了无踪”,进入了实相,完全达到纯一直心,这个境界即为如来境界、不生不灭的境界。

  憨山大师也讲:“以有入空,四大俱融;以空入有,有则不朽。空有两忘,适同金刚。”适同金刚就是一直心。在修行当中,空、有都是方便,修这些方便法的目的是在对治烦恼,使自己摄心、收心。“以有入空”,观想佛像、观想香炉都是假想观,这是“有”;先观假有,然后再将所观的境界观空,契悟到空的境界,这是第一步。如果不知道第二步、第三步,就会误以为“空”是究竟。有些研究般若思想的人,认为佛法所讲的就是一切毕竟空,而不了解毕竟空是不执着、是无住。“般若”分为文字般若、观照般若、实相般若,实相般若不是空,而是一直心,一直心就是一实相,是如来涅槃妙心,要通达这些道理才不会走错路、走远路。

  修空观的目的是破执着,契悟了空,入了空定,还要不住于空当中。如果是契悟了我空、破了我执,但却执着空,这就好比是走路只走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未走完。所以“以空入有”就更进一步,空观修成就,再进一步行假有,“有则不朽”,这个“有”不是一般人所执着的“有”,而是“妙有”,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空不二”,所以说“有则不朽”。再进一步,不住空、不住有,当下归于中道实相,就入了金刚喻定。这些道理是修禅定、修观行的一种层次,最后则是契悟到纯一直心。
“净名云:直心是道场,直心是净土。”

  《净名经》就是《维摩诘经》。这里引用《维摩诘经》,证明纯一直心的功用。“直心是道场,直心是净土”,不论身处何处,时时安住直心就时时在道场中,不要另外找净土,当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如不动、了了常知的这念心就是道场、就是净土,所以古人说:“宴坐水月道场,大作梦中佛事。”

  既然直心是道场,为什么还要建外面的道场?外面的道场是一种方便,如果没有外面的道场,就没有空间研究佛法,没有这个方便也很难契入究竟。所以藉外面的道场彰显自心的道场,外面的道场庄严,自心也能庄严;外面的道场清净,自心也能清净。这是藉境练心、藉境印心,这都是一种方便。六祖大师所讲的是直截了当的法门,明白地告诉我们当下这个真道场、真净土。要想契入无生道场、无为道场、寂灭道场、菩提道场,必须直心;要想生净土,不用东求西找,就是时时刻刻返照自心,反省检讨自己这念心是不是直心?能化除一切邪见烦恼,即归于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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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莫心行谄曲,口但说直。口说一行三昧,不行直心。但行直心,于一切法勿有执着。”




 


  六祖大师惟恐大众产生误会,所以再进一步解释什么是“一直心”。“莫心行谄曲,口但说直”,谄就是献媚,对人趋炎附势称为谄;掩盖真实情况称为曲,蒙上欺下也是曲。在日常生活中,这念心要正直、要公正、要平等,这念心不要谄曲、不要掩饰。检讨自己这念心,不谄、不曲就是直心;化掉烦恼、去除邪见,这念心就是清净心,清净心就是净土,不须另外去找净土、找直心。

  “口说一行三昧,不行直心”,口所说的,心也要做到,如果心做不到仍是毫无用处。古人说:“说到做不到,是名不到道。”说戒、说定、说慧、说渐、说顿,说得天花乱坠,心却不相应,不修戒定慧,没有契悟到菩提心,对修行没有帮助。虽然自己尚未做到,也可以告诉大众这个法门的益处,深切地发惭愧心,真正从这个方向去努力,就能有无量的福报、无量的功德。如果是嘴上说,心里却想:“我是薄地凡夫,要做得到是很不容易的事,……我讲一讲就好,等以后再慢慢去做。”这么想就迷失了自己的菩提心。所以,一方面要说法普度众生,二方面要藉说法的因缘自己返照,在度众生当中完成自利,从有言再归于无言。说而不行,只知道理而不去实践,根本毫无意义。所以,弘扬佛法,一方面是弘扬,另一方面自己也要从这个方向去努力,做一分得一分。

  “但行直心,于一切法勿有执着”,何谓“一切法”?杯子是法,凳子也是法,一部经、一本书也是法,一粒饭、一盘菜也是法,日常的行住坐卧、生活言行,乃至山河大地、森罗万象都是法,所以称为一切法。起心动念也是法,起一个善念是一法,起一个恶念也是一法。念头不断地生灭、生灭,这属于生灭法;外面一切现象界有生、有灭,也称为生灭法;人有生、有死,也是生灭法。这里所说的“法”,不是讲空、不是名相,而是包含生活言行的点点滴滴,一个念头、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是一法,念一句佛号是一法,念一百句、一千句、一万句也是法,精进用功是法,懈怠也是法。佛法中有法性与法相之说,这里所讲的一切法是指法相。

  儒家说“不居功,不诿过”、“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就是不执着。无论在任何时间、空间,面对一切有为法、无为法,这念心始终是一直心,即做即了,这就是“但行直心,于一切法勿有执着”。能够认真做好每一件事情,做了以后不执着自己付出多少,顺境、逆境都不执着,这才是真正的菩萨行。众生与佛、菩萨的境界差别就在于执着与不执着,释迦牟尼佛说法四十九年,自言没有讲一句佛法,度了无量无边的众生,却说自己没有度一个众生,这就是不执着。不执着就是不居功,做任何事都提得起、放得下,心始终是平静、光明,如《金刚经》所说:“若菩萨通达无我法者,如来说名真是菩萨。”“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修一切善法,修了以后不执着,才能与般若相应,通达佛的智慧。

  有些人以为不执着就表示什么都不用做了,为何还要诵经、启建法会?诵经、启建法会是善法,能使福德增胜、长养慈悲心,然而,行一切善法以后不可产生执着。所以,“于一切法勿有执着”,行一切善法以后就像未做时的心念一般,心还是平平静静、安安稳稳,还是一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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