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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砂艺人蒋蓉的艺术世界(2)

紫砂艺人蒋蓉的艺术世界(2)

     蒋蓉的一份难受来自初衷的被曲解

    《九件荷花茶具》的壶身是荷花,莲蓬作壶盖;卷曲的嫩叶做壶嘴,毛茸茸的荷枝弯成壶把;红菱、白藕、乌荸荠分别作为壶的三个底座。

    壶盖上栖息着一只稚态可掬的青蛙,它的周围镶嵌着十一颗可以旋转的莲心。四张团团的墨绿的荷叶圆盘托举着四只粉盈盈的荷花杯。仿佛如四个伴娘随着荷花仙子一起出浴起舞。

    完整**、对称偶数、以大为美,这些中国民间典型的审美心态,在工艺美术造型中是常见的。荷花与莲子向来被古人比喻百年好合多子多孙。蒋蓉选择它们作题材,还因为它们出淤泥而不染,有一种质本洁来的高雅。

    壶与杯的每一根线条都贯通着柔美,蒋蓉式的柔美。色彩,也是蒋蓉式的静美,热烈而不娇艳,灵动而不妖冶。

    紫砂有红泥、紫泥、米**的团泥,还有本山绿泥。蒋蓉的色彩是这样一遍一遍炼出来的:她把多种不同泥料反复调制,反复进窑试片,有的颜色试了几十次。她必须用她自己的紫砂语言:米黄的底色,朱红的花脉,青翠的荷叶,鲜红的嫩菱,乳白色的藕,乌亮的荸荠,墨绿的莲房内镶嵌着九粒活络自如的莲子……语不惊人死不休,那是古贤杜工部炼句的箴言,蒋蓉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同样是经过了千呼万唤、千锤百炼,才达到了至真至美的境界。紫砂花器自明代陈鸣远开创以来,都是单色或双色成型,《九件荷花茶具》则以其绚丽的多色创造了中国近当代紫砂史上花器作品的先河。

    问题来了。《九件荷花茶具》的壶坯刚做出来,就得到了朱可心和王寅春等老艺人的肯定;顾景舟却提出异议:“为什么在壶盖上设计一只青蛙?太不协调了,应该换成翠鸟。”

    蒋蓉解释说:“荷塘里只有青蛙,我没见过翠鸟能栖息在荷花上啊。”顾景舟说:“你设计这只青蛙是什么意思?”蒋蓉说:“体现生活情趣啊,还能有什么意思?”顾景舟说:“还是换上翠鸟好,不妨你试试。”蒋蓉沉默了。说理不是她的强项,但她不肯换;一份执拗,是藏在骨子里的。

    顾景舟拂袖而去。他是合作社的生产理事委员,技术辅导,说话从来一言九鼎。蒋蓉公开和他顶牛,这让他有些难堪。

    大家都知道顾辅导看不起花器,在他看来,花器与光器相比,显得繁复、花哨而缺乏想象力。他曾经戏称蒋蓉的花器作品是“瘌痢头花”。可是,公开而严肃地指责一把壶,这在平时沉默寡言的顾景舟来说,还是第一次。

    有人提醒蒋蓉,顾辅导看到那只青蛙很生气,以为她自比荷花,影射他是麻田鸡。

    事实是,有好事者在提醒蒋蓉之前,已经用另一种口气“提醒”过顾景舟了。

    一些话越传越走样,连龙窑上的烧火师傅都知道,蒋蓉做了一只麻田鸡,是讽刺顾景舟的。

    哭笑不得的蒋蓉只好暗自叹气。她自认为和顾景舟之间并没有什么微妙关系,无非,他们一个39岁,一个35岁,都是钻石王老五级的单身男女,容易被人议论。这里,她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常识,青蛙在宜兴方言里俗称麻田鸡,而“麻田鸡”恰恰是乡下人用来讽刺麻子的。顾景舟坦荡君子,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但什么事都经不起旁人起哄、怂恿,他作出这样激烈的反应,除了观念上的差异,也许不能排除与麻田鸡的寓意有关。

    蒋蓉的一份难受来自初衷的被曲解。并不是所有的话都可以搬上台面,她又是个不喜欢解释、不会争取主动的人,所以她和顾景舟之间就没有彼此沟通的渠道。有人劝她不要再做与麻田鸡有关的壶了,为了一把壶,去伤害一个大家尊敬的人,何必呢?还有的人认为蒋蓉搞创新,是为了出风头。甚至,她平时的本分,都是装出来的。

    “我没有想要伤害别人。可是,我已经被流言伤害。”受伤的蒋蓉情绪低落。她沉默,一连多天听不到她说一句话。朱可心安慰她说:“都会过去的。”在众人面前,朱可心也敢讲公道话:“谁有话就当面说嘛,背后议论嚼舌头,是小人所为!”

    顾景舟也保持沉默。一切任好事者去说吧。这段时间他在潜心创作《云纹肩三足鼎壶》,好像跟谁憋着一股劲。

    事情的转折是因为一位大人物的到来

    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高庄教授风尘仆仆翩然而至。高庄原名沈士庄,早年因创作木刻《鲁迅像》而名噪一时,曾参加国徽设计,负责修改国徽的图案和最后完成国徽模型的塑造,既是学富五车的艺界名士,又是造诣很深的陶艺成型专家。此后他与顾景舟合作的提璧茶具,便是当代紫砂光器的经典之作。

    高庄见到《九件荷花茶具》,足足凝视了十几分钟。艺术家憎爱分明的性格使得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好恶。

    “太美了!”高庄先生不想再说什么。碌碌人世,荷塘月色般的宁静境界已经久违了,他眼睛里有湿润的光,曾经沧海的人也会被一片清澈明媚的浅水感动,这水缓缓流过他的心,化作了一汪深情。

    青蛙还是翠鸟?这已经不是问题。高庄先生没有对翠鸟发表评论,但说这青蛙一看就是江南水乡的,因为它长得秀气。他特别喜欢蒋蓉版的青蛙。那是一只脱俗的小精灵,它的稚态使人想起童年,想起故乡的小河、水田和明净天空下碧绿的草地。

    由于高庄先生的肯定,《九件荷花茶具》作为一项成果迅即被报到县里,并获得了县人民政府的荣誉奖状,《新华日报》记者专程赶来对蒋蓉作了专访。这年秋天,在全国陶瓷工业会议上,《九件荷花茶具》被评为特种紫砂工艺品。故事到这里已经画上句号,但蒋蓉作品获得青睐这件事本身对那些轻视紫砂花器的人不能不是一个启示。这里又要说到顾景舟,他一生博学多才,人品刚正无瑕,他所崇尚的紫砂光器则集中体现了中国文人士大夫峭拔清高、简洁内敛的审美情趣。蒋蓉作为纯粹的民间艺人,以花器赞美俗世生活,一枝一叶力求惟妙惟肖。光器冷峻,花器温情,实际是两种创作观念的抵牾。而顾、蒋身上各有一份艺人的固执。性格使然、观念碰撞,光器与花器冷战难免,他们的故事还将继续下去。

    各种资料表明,在蒋蓉的艺术生涯里,朱可心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假如朱先生还在世,应该是个102岁的寿星老人了。可惜他已经在1986年驾鹤西行。蒋蓉在回忆上世纪50年代的往事的时候,说得最多的名字是朱可心。在她平静的语调里,我再一次走进1958年不平常的春天,先前的蜀山紫砂生产合作社已经扩大更名为宜兴紫砂工艺厂,蒋蓉和朱可心、顾景舟等7位艺人被国家授予“老艺人”的称号。知恩图报的艺人们一方面都在带徒授艺,一方面正在加紧各自手头的创作。蒋蓉作为拥有50名学员的“光明班”的技术辅导,整天忙得不亦乐乎。她正在创作的是一把《牡丹壶》,在她看来,以花入壶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之举,但她希望通过牡丹花的姿色来表现国色天香和雍容大度、热烈奔放的气质风貌,那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是记忆深处的某种暗香,是内心的一种感召,它一旦被赋予形而上的含义,就变得不再是花卉意义上的牡丹,而是蒋蓉以特定的紫砂语言袒露的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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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件象真果品.jpg (102.91 KB)

2011-1-27 11:18

九件象真果品.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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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太逼真了,强
喝茶, 喝的是
一种心境; 
一种情调;
一种欲语还休的沉默;  
一种欲笑还颦的忧伤;  
一种“千红一杯”,万艳同窑”热闹后的落寞。。。
http://www.368tea.com/article.php?uid=8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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