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岁月 陈年“水仙”
去年快过年的时候，好友永霖君从武夷山给我寄来了一箱茶叶，当然都是岩茶，其中就有一桶96年的老枞水仙。有好茶从来不敢独享，没几天便约上北海君、邹老师两位方家，一起品尝这款陈年水仙。记得那天我们连洗茶水都没舍得倒掉，一盏一盏细细地品味。茶汤浓浓的，红的诱人，似乎能把那白瓷茶盏给染透，见邹老师目光愣神直直地盯着茶汤，我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便替她叹道：“岁月的颜色啊！”
是啊，凝重的岁月此时就浓缩在这小小的杯中。
通常的茶叶都是新鲜的好喝，谚语中“早三天是宝，晚三天是草”说的就是茶以早摘的为贵，新鲜的为好。但是，未必所有茶叶都是贵于新鲜，也有些特殊品种的茶叶经过陈放之后会更加好喝。喝的就是陈香，品的就是陈韵。比如被称为“可以喝的古董”的陈年普洱茶，又比如陈放多年的武夷山岩茶。
与普洱茶后发酵不同的是，武夷岩茶属于前发酵茶，在加工过程中还多了一道特殊的制作工艺——焙火。经过焙火的茶叶不但可以稳定和提高茶叶的品质，而且可以长时间的存放，经过五年、十年甚至更久的陈放以后，岩茶不但不会降低品质，而且口味会变得更加醇和丰富。
并非因为普洱茶流行的缘故而使陈年岩茶也跟着得宠，其实，武夷岩茶“饮陈”的习俗自古有之，明崇祯进士周亮工《闽茶曲》云:“雨前虽好但嫌新，火气未除莫接唇，藏得深红三倍价，家家卖弄隔年陈。”----说明当时的武夷茶就已经“以陈为贵”了，制茶的人家不但都以拥有陈年茶为荣，而且陈年茶还能卖出新茶三倍的价钱。传统的岩茶火功高，焙好后立即饮的话，火气未除会有燥感，所以一般要存放一段时间后，再饮，滋味才更醇。能达一年以上更好，价格更高。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岩茶都适合陈放，必须是乔木或半乔木型茶，比如“大红袍”、“老枞水仙”等茶树种类。像“肉桂”之类的灌木型的茶叶就不适合长久的陈放。
品饮陈年岩茶，感觉就像在与一位长者智者会话，波澜不惊却让人心灵通透。只是喝过之后，总是让人念想。看来喝好茶能让人上瘾的。于是，在四月份去武夷山访茶的时候，软磨硬抢般地把永霖君那批存放了十多年的老枞水仙全部搜刮回来，虽然只有几斤，却也足够我感激一番的了。难得地是，这批茶密封保存了十多年，期间没有重复焙过火，岩骨花香依旧清新。
今晚再次把它开启，就着一轮旧时明月，品味一番岁月的心情。
茶汤入口，从舌面一滑而过，竟留下一股清凉。——明明是一杯很热的茶汤啊！相信了“岁月可以改变一切”这样的话。杯中的滋味确实奇妙！
记得清代茶人陆次之说龙井茶：“真者甘香而不冽，啜之淡然，似乎无味，饮过之后，觉有一种太和之气，弥留于舌齿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
我品味着这款陈放了十二年的老枞水仙，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太和之气”，也更加相信“至味”不该在那“无味”间。
(晨歌暮曲 2008-01-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