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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如何转化烦恼与痛苦

[转帖]如何转化烦恼与痛苦

节选自《存在禅:活出禅的身心体悟》艾兹拉·贝达著,胡因梦译



将困境视为道途,让它们来觉醒我们心中的解脱渴望,意味着我们愿意包容它们,不论个中的滋味是什么。简而言之,人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开放和觉醒。原来它们才是最有效的觉醒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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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人生失去了和谐,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有这样的感觉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早在2600年前佛陀就提出来,我们永远都得面对痛苦和苦难。我们永远都会有“八十三种烦恼”——财务上的安定需求、关系中的困难、对健康状况的担忧、对成就以及被接纳与否的焦虑等等。也许现代人有这么多困扰的原因就出在第八十四种烦恼——我们根本不想有任何烦恼。



以清晰简洁的话语提醒自己回来面对真相




许多人在练习静坐时心中往往怀着一份期待,希望静坐能帮他们释放压力而得到内心的祥和。静坐在这一点上显然是有些功效的;即使是最肤浅的静坐方法也能带来安详感。不过,还有一些更需要悟性的禅修形式则会帮助我们超越表面的安详,进入更完整的觉察。在这个更大的觉知空间里,我们才终于能以平等心来对待生活中的起起伏伏。


然而每当我们深陷情绪烦扰时,能想到要修行就已经不错了。一旦陷入妄念的漩涡和猛烈的情绪里,如何能真的修行呢?但总不能逃避困难的情境而跑去打坐吧?!每当我们把情绪反应当成遮盖创伤的綳带时,即使静坐随息也不可能得到安宁。


当清明的觉知被狂乱的情绪搅动时,不妨以清晰而简洁的话语提醒自己回来面对真相。这时我们必须学会以确切而有效的方式修心。虽然修行无法化约成一种方程式或是一些简单的技巧,但仍然有某些指导方针可以帮助我们面对难以处理的情绪,尤其是那些从深层的恐惧和痛苦中生起的反应。下面所列举出的四句警语可以帮助我们在迷失时找到方向。


第一句警语是觉醒心中的解脱渴望。从表面上来看,觉醒解脱的渴望意味着我们还记得修行这件事。只要我们还记得修行,便自然会将自己的烦恼视为道途。与其把自己的烦恼当成敌人,或是以妄念来固化它而形成“我的”沉重剧情,何不将烦恼视为一种开放心胸的机会。


当我们发现自己一团混乱时,可能会认为:“人生不该是这样的。”眼前的焦虑和心中设定的理想画面不太符合,这时我们就会感觉不对劲。然而事情并没什么不对劲,问题出在我们总是以“我想怎么样”的狭隘观点来处理人生。这样的观点其实是奠基于恐惧之上的。我们真正想要的是一份美好的感觉,情绪烦扰当然不是一种美好的感觉,因此我们本能地想逃避它。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往往会助长恐惧,而恐惧又会助长不舒服的感觉,难怪我们总是把情绪烦扰视为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我们必须将这种颠倒的观点扶正,才能明白何谓把困境当成道途。我第一次体证到这个教诲时——不只是在头脑中产生理解而已——感觉自己和人生的关系终于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生命的主题不再是感觉好不好或是喜不喜欢眼前发生的事,而是能否觉醒或能否学会不再逃避恐惧。这并不意味我必须喜欢眼前发生的每一件事;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愿意敞开心胸面对人生的困境并不代表你必须喜欢它们。将困境视为道途,让它们来觉醒我们心中的解脱渴望,意味着我们愿意包容它们,不论个中的滋味是什么。简而言之,人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开放和觉醒。


第二句警语则是觉醒心中的好奇心,其方法就是要问自己:“这是什么?”这里听指的好奇心并不是一种无聊的表现,也不是分析式的探索,而是透过体证来认清当下的真相。只要我们还在抱怨、认为自己很可怜或企图逃避,或者把“这是不公平的”以及“我办不到”之类的念头当真了,我们就无法借由体证来认清当下的真相。妄念时常令我们陷入进退两难的状态;它会令事情变得僵固、阴暗、无解。一旦能觉醒心中的好奇心,我们就能一再地回到当下的肉体觉受。回到肉体上的真实经验,你会发现这些觉受是不断在变动的、光明的,而且是有解的。


几年前我被检查出有前列腺癌的迹象。当时我并没有选择做切片检查,反而以静坐、针灸和草药治疗了六个月。然后我又做了一次检查,看看是否还有残余的癌细胞。我知道如果切除了前列腺,从此以后很可能会小便失禁和阳萎,因此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检验的结果。当时我不断地问自己:“这是什么?”然后练习安住在肉体的觉受里。那股由恐惧和自怜昕组成的情绪能量非常强大,想要逃离的欲望也很强烈,但是我仍然不断地回归到当下肉体上的真相,后来这份努力终于拦腰斩断了恐惧的坚实性。“这是什么?”像一道雷射光一般使我能专注在恐惧的经验之上。如此修炼了两天之后,我发现自己所恐惧的事一样也没发生,而且从未发生过!除了由我的念头所造成的痛苦之外,真正的痛苦并不存在。这份了悟十分有效地穿透了我的恐惧泡影。不过,这份洞见并不是来自于思想,它是从安住于当下的真相中所产生的。因为心里有一份对真相的好奇,所以产生了洞见。


第三句转化烦恼的警语就是觉醒心中的幽默感,或者可以说是一种比较大的视野。任何时刻如果我们执著于某个由妄念所造成的问题,不妨想一想马克吐温的一句名言:“我是一个很老的人,我有一堆的问题,不过这些问题从未发生过。”


有一个拓展视野的方法是,把眼前的困难看成是内心的局限正在耗尽自己。一旦记住这一点,就可以对自己说:“它又来了,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模样?”但这并不是一种逃避问题的把戏,而是要获得足够的洞识以便深入困境之中,不被困境淹没。另外我们也可以问问自己:“这个困扰以前有没有出现过?”它当然出现过,而且是再三重复的。我们能不能如实看着它,将其视为我们的局限之一。以这样的方式来看待困境,往往会让我们突破对它的认同;然后它就会提供一个内在的空间或更大的包容性;它会拓宽紧随着烦恼而来的窄化视野。


我的潘朵拉盒子被打开之后,就不得不向净香求教了。我告诉她内心发生的一切状况,譬如必须接受内心诸多的恐惧,令我感到十分阴郁及窘迫。她微笑地看着我,然后说道:“这件事十分有趣,让我们来仔细看一看。”她给我一种感觉,好像我们谈的不是我,而是一个“东西”。她的话语中有一片很大的视野,但又不意味恐惧只是一个幻觉,我们可以置之不理。她让我明白这些只不过是我的局限罢了。这样的态度使我能够以较轻松的心情看着“我的恐惧”,并因此而看到一件幽默的事实。以前父亲一直不断提醒我一句格言:除了恐惧之外没有什么是值得恐惧的。后来这句话竟然说服了我,使我对恐惧生起了强大的畏惧之情——和他最初的美意刚好背道而驰。培养幽默感以及更大的视野,终于让我爬出了那条恐惧隧道。


从此我发展出一种练习,时常一练便是一整天。每次当我发现自己陷入情绪反应或自我批判时,我会立刻回来觉知我吸入的气息,然后告诉自己说:“这些反应都不是我。”这么做让我认清那些反应或批判只不过是一些局限罢了。然后我会利用吐出的气息来软化苦难的棱角。


此法并不是一种积极思考,也不是粉饰太平,而是要了了分明地看着自己的念头。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安住在肉体的觉受之中,如此便能减轻自我中心的观点和近视的倾向。这些都是在自我认识的过程中会出现的问题。在修行的历程里,此法能提醒我们看到更大的视野,也能帮助我们培养慈悲心。


因为深信自己应该与众不同,所以才造就了粗重的烦恼。尤其是修行多年之后,我们往往会认为自己不该有这么多的情绪反应,应该能超越一些局限了。实际上,修行并不是这样运作的。修行的实况如下:起先我们手里牵着一只顽强的大丹狗,它想到哪里,我们就被它拉到哪里。多年之后我们仍然能感觉眼前这只狗的力量,而且还会听到它吵着要朝某个方向走。这时我们的局限仍旧健在。但是再仔细瞧一瞧这只狗,我们会发现它只不过是一只吉娃娃罢了。对治这只吉娃娃的方式就是任由它吠叫,然后轻轻地拉一拉链子就够了。


第四句警语乃是觉醒心中的慈爱,也就是以心中无批判的觉察照亮那些我们不想要的面向。这句警语不能过度强调,因为我们很自然会想确定自己最负面的问题是什么。对这些问题我们很难生起慈悲心或友爱,不过一旦能以慈爱之心软化我们的自我批判,那股沉重的悲剧感就会减轻许多。


举例而言,每当困惑生起时,与其谴责自己,不如去认清及体验当时所发生的事,并学会将慈爱的觉知拓展到这个充满困惑被称为“我”的生命身上。当疾病出现时,与其把自己看成一名失败者,或是去分析自己为什么会生病,不如将心中的慈爱觉知拓展到这副肉身之上。其结果是自己的心会变得越来越柔软,越来越开阔。持续而规律地练习觉醒心中的慈爱,它就会逐渐成为我们生命的一部分,一种面对人生的自然反应。


有时当情绪烦扰特别强烈时,那些曾经学过的对治烦恼的方法都不管用了。密不透风的强烈情绪让我们觉得迷失,甚至快要被淹没了。在这些最黑暗的时刻里,修行就是要将觉察拉回到我们心中,借由吸气直接将那些痛苦的情绪吸到胸中。那种感觉就像是把旋风般的肉体觉受吸到心里,然后单纯地将它们呼出来。然而我们并不是在企图改变什么,只是让自己的心变成一个更宽大的觉察容器,然后在这个容器里去经验烦恼。


我们一旦迷失在这些最黑暗的情绪里,往往会以最严苛的方式批判自己。我们会固化自己的负面信念,认为自己是没价值的、软弱的以及无望的。我们似乎永远也无法跳脱出自己的羞耻感了。但如果能将这些痛苦的感觉直接吸入心中,便能拦腰斩断这些深埋的核心信念。将它们吸入胸中是一种慈悲的举动;以这种方式来打破我们负面的自我批判,就能帮助我们拥抱生而为人的普世性痛苦。


这项修持会将我们带到悬崖的边缘,让我们面对这个边陲地带。把气吸入胸中,把那股气直接引入心窝一带,即使感觉自己快要被那份痛苦消灭了,也仍然要向它开放。这样我们就会明白它并不能消灭真的我们。接着我们可能会经验到心中的空性而软化对自己的无情批判,甚至连最阴郁的情绪也会变得轻松起来。于是我们开始体悟到觉察是具有疗效的;为了得到这份疗效,我们必须再深深地吸一口气。


以下是四种对治情绪烦扰的基本警语:


(一)觉醒心中的解脱渴望:将我们的情绪烦扰视为觉醒之道。


(二)觉醒心中的好奇心:借由问自己:“这是什么?”来体证当下所出现的肉体上的觉受。


(三)觉醒心中的幽默感:从一个更大的视野来看自己的困境,只是单纯地将其视为我们局限里的一些“东西”。


(四)觉醒心中的慈爱:让心中的空间治愈我们最深的羞耻感和最阴暗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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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心门与真相共处



在运用这四句警语时,我们必须回来问自己一些最基本的问题:“眼前的这些念头到底是什么?”“此刻我心中的画面是什么,我的需求又是什么?”“我认为目前的情况‘应该’变成什么样?”我们必须一遍又一遍标明自己的念头,以便了了分明地看到那些我们赖以维生的理想和期待。我们一边揭露自己最深的信念,一边要不断回到当下的肉体觉受里。


心甘情愿地安住在我们的情绪烦扰中,不再抗拒眼前的真相,乃是产生真正转化的关键。这意味着我们已经学会去迎接困境。然而迎接困境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句话并不是要我们刻意去寻找自己最深的恐惧、羞耻感或渴望。它指的是,当我们和这些烦恼相遇时,我们应该打开心胸面对它们所带来的试炼。如果想敞开胸怀,就必须转化道途上的障碍。我们都知道面对心中最深的恐惧是非常痛苦的事,但是到了某个阶段,不去面对它们反而是更痛苦的事。这个时刻通常是修行生活的转换点。


在“说什么都好”(Say Anything)这部电影里,一名高中生想跟班上最漂亮最聪慧的女孩约会。他的朋友不断地告诫他说,像他这样的“儍蛋”,一定会受到那个女孩的伤害。然而他却张开双臂大声叫道:“我想要被伤害!”他知道自己必须冒一点险,才能真的打开心门。


当我们深陷在自己的剧情中时,不妨有意识地记起,这种情况只会阻碍我们活出真实的人生。因为感受到恐惧、羞耻和苦难所带来的制约,于是我们将它吸入我们的胸中,如此便能穿透替代式的人生所造成的障碍。一旦开始超越那个所谓的自我——我们所有情绪烦扰的宝座——便进入了更宽广的觉知里。我们会发现我们的情绪烦扰不论多么严重,都只不过是一些妄念、记忆和觉受罢了。我们真正的身分比起这副肉身或这出个人的戏码显然要大得多。


一次、两次、甚至是十几次看到这幅更大的画面,都不意味从此我们就没有情绪反应了。但如果能把这幅画面记在心里,确实能帮助我们不再那么快、那么强烈或是那么长时间地迷失于情绪烦扰中。我们会开始明白甚至相信自己的烦恼都是有解的。最后我们会认清,情绪状态不论多么混乱或痛苦,它的底端也只不过是一些执著的妄念,夹杂着一些强烈而不适的肉体觉受罢了。这项修持只要求我们做到一件事,那就是心甘情愿地与真相共处。一旦允许自己面对那些我们想逃避的东西——不舒服的感觉——我们的烦恼就变成了解脱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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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转化痛苦


要想转化痛苦和苦难,必须持之以恒地透视自己的信念,并且以温柔的觉知来觉察我们一直想逃避的部分。我们将发现痛苦和苦难并不是赛程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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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拒痛苦




一般而言,我们根本不想和痛苦有任何牵扯,大部分的生物都会有这种反应。这似乎是演化过程中的自然倾向。但人类似乎更有能力将自己的痛苦扭曲成一般所说的苦难。


假设伴侣离开了我,我的心中出现了一个苦涩的窟窿,里面充斥着恐惧和渴望。妄念不停地转动着:“从此没人再等着我了。”“人生为何如此艰辛?”“一切又有什么意义?”这时本能的冲动一定是不想安住在那个充满抗拒和孤独的窟窿中,于是苦难便出现了。


然而苦涩是如何转变为苦难的?


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假设某一天我醒来时感到浑身不舒服。这样的情况与日俱增,疼痛和不适感使我变得越来越衰弱,于是内心生起了渴望解脱的呐喊:“我到底是怎么了?”“这实在是太难忍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呢?这时心中自然会产生对身体的疼痛及不适的排拒感,接着苦难便出现了。


然而疼痛是如何转变为苦难的?


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转变的过程就起始于逃避疼痛的那股自然反应。我们不喜欢这些痛苦乃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受苦是因为我们总认为人生应该没有痛苦,因而对痛苦产生了本能的厌恶。但是这种抗拒痛苦的信念,反而强化了我们一直想逃避的东西。当我们把痛苦看成敌人时,就是在固化它。所以,一有抗拒,苦难便出现了。


只要一经验到痛苦,我们几乎立刻会产生抗拒。在身体的不适感之上,我们会很快地加上一层负面评断:“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我受不了了!”等等。不论我们是否将这些心声说出来,我们对它们都是深信不疑的,于是就强化了它们的摧毁力量。我们不将其视为一张移植过来的滤网,反而毫不质疑地当真了。这种对妄念的盲信,进一步固化了肉体上的疼痛感,而使它变成了更沉重的苦难。虽然在观念上我们都能接受佛陀所提出的苦谛,然而一旦真的感受到痛苦,却极不愿意和它产生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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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和苦难就是道途




当我们深陷痛苦时该如何修行呢?这时如果在口头上告诉自己要“跟痛苦合一”或“没有所谓的自我”是既无助益,也无法带来慰藉的。首先我们必须明白,痛苦和苦难就是我们的道途及导师。当然这份理解还不至于让我们爱上自己的痛苦和苦难,可是它确实能使我们不再把痛苦当成敌人。我们一有了这份理解,面对人生的态度就起了根本上的变化。我们会开始面对人生各种的痛苦和苦难。


1991年初,我得了一场严重又不断复发的免疫系统疾病。在病中,我的肌肉会反击自己。最主要的症状就是肌肉无力,像是患了重感冒似的——感觉上我的细胞似乎被污染了——最糟糕的是我不断地想呕吐。虽然并没有真的吐出来,但感觉十分不舒服。不消两周的时间,这些症状便开始转变成典型的心理疾病:愤怒、自怜、忧郁。我觉得非常的无助,同时还有一种绝望感——我怕从此以后会被排除于人生之外,但是我并不想抱怨。我感到孤立纯粹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此外心中还有一股罪咎感,认为自己无法完成应尽的责任。也有一股羞耻感是来自于一份错误的信念——认为自己有所不妥,才会罹患这场疾病。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会死亡,可是对死亡的恐惧却凌驾于所有的感觉之上。此外我也害怕濒死时的痛苦,害怕完全失去掌控,甚至怕死在恐惧的感觉里。


一方面我必须对治那些非常明显的身体症状,另一方面又得对治一层又一层的黑暗思想。那些强烈而被信以为真的想法不但使我的病情恶化,它们本身也有一种痛苦的本质。就在这时,我的一位二十五年交情的挚友因心脏病发而死亡。即使静坐了多年,我还是没准备好面对这些接踵而至的情况。我觉得自己缺少了一位心灵导师,就在这时我打电话给净香,并且接受了她慈悲而正中要害的点化。她使我领会到疾病和苦难就是我的道途。此外净香还提到史迪芬·勒文的《生与死的治疗》这本书,她说这本书也许能为我带来一些助益。


打完那通电话,我对“将困境视为道途”这个观念的理解突然有了改变。以前我一直认为我的人生太艰辛了,所以无法修行。把这些困境视为我的道途,意味着我必须包容它们,停止抗拒。很幸运地,我接受了净香的谏言,并且真的把它们放在心上。多年之后回想起这些事件,汤玛斯·莫顿的话语突然涌上心头:“只有当你的心变得如顽石一般僵硬,甚至连祈祷都变得不可能时,你才能领会真爱以及向神求助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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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的信念只会助长苦难




和净香谈话之后,我开始阅读史迪芬·勒文的那本在疾病中修行的力作。每天我以五种不同的方式进行禅修,一直持续了两年之久。我逐渐学会辨认肉体的痛苦、对痛苦的抗拒,以及奠基于情绪之上的妄念。我开始能看到,那股肉体上的不适感就像是圆圈的中心点,周围环绕着一圈抗拒感,其外又环绕着一圈情绪和妄念。因为反胃的情况一直持续着,它反而提供了一个让我修行的实验室。一遍又一遍地将觉知拉回到反胃的感觉之上,我因此清楚地看到几个特别顽强的信念:“我受不了了!”“我到底会有什么结局?”以及“我真可怜。”我了了分明地看着这些念头,并重复标明它们。“我真可怜”也许听起来没什么了不得,但我还是不能过份强调这股无言情绪的力量。此外像“我受不了了”之类的情绪反应,也足以提醒我们已经陷入了信念系统中。


缺少了觉察,这些信念系统会很快地溜掉,让我们连质疑其真实性的机会都没有。但如果有了觉察,我们就会看到这些念头只不过是妄念罢了,甚至会发现它们根本不是真实的!这么一来,我们就不会再用那些盲目的信念来助长自己的苦难了。


一旦厘清了这些信念,就比较容易觉察到抗拒的本身。认清抗拒是一种身体上的感官经验,实为修行上的一大进步。不再将抗拒视为敌人,便能逐渐融入于抗拒的感觉之中。每当我们经验到紧缩、抗拒和执著时,都要试着去觉察它们。我们要以轻柔的觉知来软化这些能量,突破那痛苦的边界。


一开始要直接进入痛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当时我完全无法直接面对自己的反胃与作呕,但逐渐趋近痛苦的边缘之后,就越来越能直接面对它了。当我不再相信自己的念头,也不再跟心中的抗拒对立,便只剩下那股想要反胃的感觉了。这股感觉已经不再是一种苦难,而只是肉体上的经验罢了!我很清楚地看到我们如何以奠基在恐惧之上的妄念——从痛苦中生起的一种反应——来紧抓住我们的苦难。这些念头又会被我们的抗拒倾向进一步地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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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慈爱吐纳给生病的身体




当时只要一有空,我就做深呼吸,将慈爱吐给我的身体和我的免疫系统。怀着这份情感和开阔的心胸,我发现自己竟然能直接进入那股作呕的感觉里。当我不再把反胃视为一种痛苦而只是强烈的能量时,我发现自己竟然生起了一丝默默的喜悦感。有时我甚至会生起深刻的感恩之心,那几乎是无法以平常的标准来加以估量的。但是痛苦的感觉如果太强烈,我们也许就很难对它开放了,不过在大部分的情况里,痛苦都不如我们想像的那么难以忍受。虽然令人不悦的感觉仍然存在,我们还是有可能如实去体验它们,不时地以轻柔的觉知来感受那份痛苦,甚至能中和掉那份感觉。当然,我们不可能持续地将痛苦从无意义的苦难转化成开阔的感觉,但至少可以试着看透那些紧抓不放的信念和抗拒,而逐渐能温柔地安于真相。但即使是看透信念和抗拒都是很困难的事,因为我们的局限实在太深了。这些未经探索的信念往往是埋藏得最深,一直在默默操控着我们的人生的。举例而言,我们之中有多少人在生重病时会想要“跟疾病抗斗”?即使我们知道该如何对治那份不适感,我们还是很容易陷入错误的信念里——譬如时下所流行的“疾病是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只要能清明地修行就能打败疾病”。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身体有病代表我们的修行有缺失。我们都有一种根深柢固的观念,以为只要修行得够久、够努力,就能看透所有的问题。在这个观点的底端有一个深埋的信念,那就是,人生应该是(或可以是)没有痛苦的。然而佛陀的基本教诲却是:痛苦只是痛苦罢了。


暗自相信只要修行够努力、够深入,痛苦就能解除,这样的观念经常是奠基在恐惧之上的。我们最恐惧的可能就是失控时的那份无助感了。譬如像我这样的人,很可能会认同那些有成就的人,或能够借由知识来掌握人生的人,因为我们并不想去经验无助之中的恐惧。孰不知这份无助之中的恐惧往往会让我们经验到真正的慈悲。将疾病化约成某种盲信而无需再面对它,这种一笔勾消的方式比起真的去感觉疾病所激发的无劝与失控,确实要容易得多。真正的关键就在臣服于那份无助感。只有放弃追问为什么(心智想借由“知道”来获得掌控),我们才能安于当下的真相。这个真相并不只是肉体上的不适感,还包括了与这份不适感相关的深层信念。我们是那么急于找到疾病或痛苦背后的意义,以至于经常忽略了近在眼前的不可思议的教诲。



从苦难中学习




“朽木也能开花”是一则古老的禅宗谚语。我们经常以为痊愈意味着疾病和痛苦从此不再出现,其实痊愈并不意味肉体从此就没病了——如同朽木还能恢复青春一般。治疗并不是只针对肉体上的病症,有许多人被治愈了,但肉体仍然会生病死亡。也有许多肉体重获健康的人并没有真的痊愈。治疗指的是净化道途使自己能通往豁达的心性——一颗与众生一体的心。一旦能体悟到这份开放性,那么不论肉体发生了什么事,照样能开出鲜花来。在《潜水钟与蝴蝶》这本书中,作者虽然完全瘫痪,而且遭遇到无止境的痛苦,但其心仍然如彩蝶一般自由飞舞。治愈或整合意味着不再认同这副肉身或是“我的苦难”。我们认同的是一个更宽大的存在感。


其实这颗心一直是开放的,道途上的那些障碍就是多年来的制约——各种的自我保护、伪装、深埋的信念、自认为应该怎么样的那份理想、恐惧、困惑以及对真实人生的抗拒。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都不想有痛苦和苦难。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都想得到别人的照顾。我们都希望别人能替我们安排好所有的事,或是希望人生的境遇能变得更理想,或者遇到更伟大的经验。然而除非我们愿意从苦难中学习,否则那条通往开放心胸的道路仍然会受到阻碍。除非我们不再逃避痛苦,否则苦难仍旧会持续下去。也许最大的痛苦就是对痛苦的抗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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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苦境是我们最好的导师




有时我们根本无处可逃。当你遭遇到最困难的情境时,你会很清楚自己再也逃不了了。但谁能告诉我们事情必须遭到何种地步才能放下抗拒的反应?谁又能告诉我们要花多久的时间才学得会心甘情愿地顺受?到什么时刻我们才明白人生的苦境就是我们最好的导师?回顾那段最失落的日子,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场病和随之而来的所有包袱——我所有的苦难——全都是翻转我人生的触媒.


当时我一点也不想要我的反胃感或是我的疾病;我也不想要自己的失落感。我一心只想让它们消失,所以“我的苦难”便生起了。明白了疾病便是道途,我才越来越清楚:治疗并不是针对肉体的康复,或是要让痛苦完全消失,它真正的意义就在心甘情愿地让一切现象如实存在。它也意味着去觉察那些会阻碍开放心性的情绪或信念。不过我当然还是希望身体能恢复健康,所以我会继续做一些对健康有益的事,譬如寻求正统医疗的照顾,或是享受吃巧克力和看电影的乐趣。然而我真正的发现却是,自己已经不再否定痛苦、苦难和困境的价值了。


最严重的病症被克服之后,我开始能正常运作,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容易落回到旧日的习性里。其实我大可利用这免疫系统疾病减轻的机会来粉饰太平,幸运的是,我已经知道这么做只会让我继续在薄冰上滑行。于是我开始在一周中选定一天作为“生病之日”。那一天不论我觉得多么舒服,都要把它当作生病的日子来过。也许我不会像往常真的生病时那样成天躺在沙发上,但是我会刻意放慢自己的行为举止。这么做使我更能欣赏觉知的深度:观察思维的活动而不陷入其中,毫不抗拒地感觉生命的质地,认清自己不需要过度忙碌,不再执著于慰藉,透视恐惧的根源,享受日常琐事之中的宁静及喜悦。我非常重视这一日禅修的练习,因为它能帮助我调整事物的优先顺序。九年来,这样的修持我一直没间断过。


同时我也成了一名临终关怀的义工。我的工作是陪伴那些患有绝症的人,或是尽可能地帮助他们。这项“修持”对我而言十分有价值,因为那些情境所带来的强烈感受能帮助我停留在边缘地带。看到别人在受苦,看到别人在死亡的苦难中挣扎,自己那些尚未治愈的痛苦也会浮现出来。然而我已经明白痛苦只是一种如实存在的现象,只要一抗拒它或相信了那些从痛苦中生起的妄念,我们就把自己的痛苦转成了“我的苦难”。每一次的临终关怀工作都会提醒我,真正的治疗最需要的就是认清我们的痛苦,尽可能去经验它的质地,并允许它穿透我们的心,让心胸变得开放豁达。这样的治疗不可能只凭着努力或是和自己对抗而达到。你必须明白你其实是所向无敌的,然后才能以轻柔的方式治愈自己。这份理解越是深化,越是愿意随顺生命,我们就会在过程中发现生命最重要的元素:慈爱。


虽然过去的几年里我还算健康,但偶尔旧疾还是会复发,往往长达几个小时或几天。每当我退化成婴儿状态卧病在床时,我就会以近乎显微镜似的微观来觉察自己如何从疼痛转成苦难。抗拒的妄念充斥着我的头脑,随之而来的则是恐惧和自怜的噪音。我只要如实倾听这些噪音,它们就会失去力量。我的觉知直接深入胸中——将气吸入胸中,吐气时则将慈爱释放给自己。虽然我相信觉知是让身体恢复平衡的有利工具,但谁知道这些过程是如何运作的?只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那就是只要我们抗拒痛苦,只要我们将困境视为障碍,我们就会继续和自己对立而永远得不到真正的疗愈。我们将永远被锁在自己的潜水钟里。


要想转化痛苦和苦难,必须持之以恒地透视自己的信念,并且以温柔的觉知来觉察我们一直想逃避的部分。如果能以这种方式修练,我们就会发现苦难根本是多余的。这份洞察力会带给我们继续转化苦难的勇气,即使是那些看似永无止境的痛苦时刻,我们也会有勇气面对。从其中将生起一份对自己以及对全人类的慈悲之心。我们将发现痛苦和苦难并不是赛程的终点;原来它们才是最有效的觉醒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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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看完

但不是很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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