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与哀愁
近年，日本当代艺术界最受国际注目的名字是奈良美智，他笔下的邪恶大头妹造型极受年轻人欢迎，在亚洲已成潮流风尚之物。
八月底，台北当代艺术馆策划亚洲动漫画展览“虚拟的爱”，邀得他来参展，教一众奈良迷好不兴奋。除展出精彩画作外，奈良还亲自主持工作坊，教小朋友制作奈良娃娃，热情与投入度都给人惊喜。
有朋友帮忙接待他，跟他聊了好多话，回来兴奋地告诉我：没想到奈良是那么亲切的。搞艺术创作出了名的人，许多都大牌得不得了，仿佛不摆点架子就不像大师似的。比如跟LV合作的村上隆，就像个摆架子天王。
正巧村上隆同期也在台北，听说他本来也是动漫画策展人力邀的对象，但据云因“出场费”太贵而作罢。圈内还传出一些批评村上隆太商业导向的声音，让传媒乘势炒作了一番。
朋友在圈中混久了，惯见各种难看嘴脸，对奈良美智的亲民态度自是喜出望外。前年奈良到香港演讲，待人态度亦是一流，不似他画作里的坏小孩那副不好惹的样子。
据说艺术家都应该洁身自爱、高不可攀、与普罗大众的品味远离，奈良美智的作品既广受喜欢，还转化成商品贩售，有人就问他：怕不怕被归类为通俗艺术家？
奈良听了没太大反应，只轻轻地说，他从没考虑作品的市场反应，商业化不是他的能力范围内的事，他只关心创作。他明白很多支持者的确是透过流行文化来认识他的作品，但怎么定义他是别人的事，他仍是较重视fans。
这次奈良在艺术馆内搭建了一间小木屋，把他的工作室也搬了过来，好玩得很。来参观的人心态相若，都是想看看奈良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创作出那些又可爱又邪恶的大头妹造型。
我在屋里看了好久，舍不得离开，难怪奈良要把小屋唤作“夏日之屋”，因为它就是你最想在夏天的时候躲进去度假的那种海边小屋。这儿像个杂物店，到处放着造型朴拙的旧玩具，像我们小时候在街角玩具店可买得到的塑胶娃娃、充气动物、旧版史努比。
墙上贴满了涂鸦的字条、图片，记录了奈良的日常生活、跟朋友的互动、孩子的笑脸。大概灵感随时随地到访，他喜欢在别人随手即丢的收据或纸条上涂鸦。生活里有创作，创作里有生活，时常童心未泯，这便是奈良。
几年前我开始买他的画册，老早已爱不释手，但在艺术馆看真实画作，感觉更震撼更感动，跟看画册截然不同。艺术书籍有点像商品，像买一件印有奈良娃娃图样的T恤穿在身上那样，有某些重量不见了。
当我直面画布上一个个笑容略奸眼神略坏的孩子，她们先是令我发笑，继而令我忧伤，是了，那个浸浴在牛奶湖里的小孩所传递的孤独感，一直萦回在心头。
我想，奈良的作品是会留下来的，这个年代过去后，人们会记得他，就像人们记得波普艺术大师Andy Warhol那样。当代普及文化以可爱、童稚为轴心（日本尤甚），当别人一窝蜂复制那层美丽的外衣，奈良却用如糖果般甜美的色彩，绘画个中的悲凉。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作者：佚名 编辑：阿波罗
